宋蛟自知失言,默不作聲地又被封薇掐了好幾下。
四人一路走著,將薔薇園整片的連天花海逛完大半兒。
架上薔薇枝垂延在地,紅的白的花兒一朵接著一朵地貼了枝子擠在一處,擠成簇簇花團。相親相愛,繁盛可人。
又掐又擰的總算夠了,封薇笑著吟道:“棠棣花開,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一句罷了,她抬頭去看溫縈,“後面還有一句……”
“兄弟既合,和樂且湛?”
“不錯!”封薇粲然一笑,雙手擊掌合十,原地轉了個圈,“我們四個不就是莫如兄弟嗎?像這架上薔薇一樣相親相愛!”
這話說得婉轉,還得再往仔細剖白——
哎呀呀,子龍他雖然不懂事,但我們都是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呀!溫縈你做哥哥的體諒弟弟,就原宥了這一次怎麼樣?我們誰也不和誰吵架,手拉手一路走,大家都是好朋友!
一般來說,封薇這種過於含蓄的表達少有人懂。
比如現下封薔就不太懂,宋蛟更是完全不懂,明白她意思的,只有溫縈一人。
溫小哥當真只是那名不經傳的小城花樓出來的一名妓子嗎?很多時候,封薇不敢相信這就是事實。
以往見過許許多多的妓子,要麼渾身花火氣,要麼周遭脂粉香,溫縈卻不一樣。
封薇看來,這個她或許該叫姐夫的男子,是頂好頂好的一個人。
他很溫柔,又很有力量。
就像剛才,溫縈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封薔吧?什麼都懂,什麼都不炫耀。同他說話時是前所未有的舒心。
——封薔會這麼喜歡他,也難怪了。
一句無心之言,警醒過就罷了。溫縈本沒打算將這當成一回事來鬧騰,掃興還傷和氣。
他於是頷首,輕笑道:“這是自然。”
這般,“死人白”事件算是就此揭過,翻頁不提了。
轉頭卻看宋蛟,他一聽自己竟和封薇成了兄弟,怎能不急?急得跳腳!
顧不上胳膊擰得脹痛,宋蛟連忙道:“不是不是,這是什麼倫理?咱們,咱們怎麼就,什麼時候就成了兄弟了?!”
這問話認真而急切,倒把封薇唬得一怔。
片刻臉頰微紅,封薇罵道:“宋子龍你可閉嘴吧!還不是你……”
這廂話音未落,那邊兒封薔一看溫縈總算有了笑模樣,因之心情也好。她便眯眼促狹道:“子龍說的是啊,人家可不能跟咱們做兄弟呢!姐妹連襟還差不多吧?”
安靜片刻。
“勞煩……你!也!閉!嘴!”
說著走著打鬧著,眼看前頭快沒路了。
園子的盡頭是堵弧形高牆,捆石龍滿滿地鋪了一壁青翠。老藤發紅,早已經越過牆沿子翻到另一面去了,小點兒嫩點兒的更綠,還在奮起直追,卯著勁兒地向上爬。
順帶掃了眼牆角邊兒那座形單影只的葡萄架,封薔封薇姐妹二人同時牙花一酸。
麟關盛産水果,葡萄尤其最好,又大又甜。
封家有一小片葡萄園架在猛虎山那邊,離著演武場比較近,為的是夏天大汗淋漓地練功時能“望葡萄止渴”。
那邊長的葡萄就別提多好吃了。
薔薇園緊裡頭的這架也每年都結葡萄,只不過結的葡萄酸死個人。封薔她們還給這座孤單的葡萄架取了個諢名,就叫:酸倒牙。
“折回去吧,那邊還有些其他品種的花,我們路過可以仔細賞了。”
說罷,封薔正要帶著他們掉頭折返。
忽地,她和宋蛟二人相繼頓足,不約而同地將右手撫上了橫在腰間的刀把兒和劍柄。
“你聽到了?”“可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