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枝方才還跟封薔冰不融炭不洽,誰也不入誰眼。
現在只是同在一匹馬上呆了小會兒,何以就仿若閨中好友一樣親密無間了?
——只瞧著柳枝衣衫不整,被擄走時身上那薄薄一層綃紗舞衣,早讓突厥人撕成了布條兒。除卻自己方才好心貢獻的對襟大氅以外,再無別的物件遮羞。
那麼她現在摟的封薔死緊,大氅又裹在背上……雖說都是女子,卻也不成體統!
他們這些煙花柳巷,章臺閣樓裡混出來的人,往往男女通吃,什麼客官也服侍。
至於客官是男是女,或老或少。
那都是些無謂浮雲,全憑鴇母安排,客人喜好罷了。
娼妓畢竟不能等同常人,溫縈身在其中,真是再清楚不過。他越往下想,越往深究,臉色也就越是難看。
據封薔只言片語所稱,雖然墨雲對這柳枝姑娘真是為一往情深,柳枝則不然。
她根本看不上墨雲這種賤籍男子,只喜歡攀附財權,抱那些嫖客的大腿。
封薔有錢,有權,還有尋常人力不能及的渾身武藝,長得好看,性格也不錯。
女子做起那事來,又比男子輕柔得多,任誰會不喜歡呢?
反正他是喜歡極了,溫縈兀自在心裡總結道。
她個性張揚,優點多且明顯,尋常人只需稍適接觸就不愁看不出來,也很難不生好感。
盡管剛見面時略有幾分罅隙,現如今經過長達幾個時辰的磨合跟了解,封薔很難不在柳枝心中樹立起一條粗壯可攀的大腿形象。
青樓妓子嘴上抹蜜,撩弄人心的本領多強,溫縈還不知道嗎?
由此,他又推斷柳枝一塊溫香軟玉,自然也把封薔哄得心動神迷。
——還不許人家冰釋前嫌了不成?
想著,神情更是鬱郁。
另一匹馬上的封薔還對此中情況毫無知覺,專門又扯韁繩,讓四人距離拉到可控範圍之內的最遠。
所謂“可控範圍”,當然就是路上若有劫匪突然發難,或者沙普爾偶發異動,她能第一時間保溫縈不受影響的範圍了。
溫縈好像還挺喜歡沙普爾的……
“四小姐且盡管說,奴家用腦袋保證,絕不和那溫公子告密。”
柳枝笑著,臉蛋兒很沒自覺,貼上了前頭那平直俊挺,一看就很可靠的肩膀。
兩個人挨著近了,說話間帶來的溫濕熱氣也趁機鑽入後脖領子,酥癢溫熱的觸感叫封薔猛一哆嗦。
“……說的什麼胡話,這跟,跟溫縈沒關系,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慌亂而心虛的否認,分明是欲蓋彌彰。
身後之人嘻嘻地笑,卻一句話也不答。
封薔更紅了臉,她半晌才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那些話讓男子聽了,總不太好。”
“我懂,我懂。”柳枝善解人意道:“奴家猜猜,四小姐還沒真的和哪個男子親熱過吧?”
你怎麼知道?!
想了想,封薔覺得這種話問出來有些丟人,只好偏過頭去不予回答。
半晌也不再聽柳枝說話,她又只好硬著頭皮道:“你就當我沒,沒親熱過好了!現在就是想要請教請教你……假若一日跟男子剛談完情愛,我之後該怎麼做?”
“四小姐是想知道,奴家平常都如何做嗎?”
“嗯……”
應該,是吧?
話音剛落,封薔忽然覺得腰間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