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四小姐這等人物,有什麼事卻自己解決不了,要靠奴家這小小一個妓子?”未料想封薔劈頭竟來了這麼句話,柳枝稀奇道。
“我算什麼人物?不懂的東西還多著呢。”笑了笑,封薔回頭看了柳枝一眼。
她輕輕翻弄手中的韁繩,稍稍往左邊兒一抻,其餘三人不知不覺間,兩匹馬就此拉開了一段距離。
——接下來要談論的乃是私房體己話,不能叫男子聽,尤其最是不能給溫縈聽了去。
坐在封薔身後,柳枝心念微動。
她往常一貫是個看人下菜碟兒的,平日裡在畫芙樓,美貌才華她委實不佔頭籌。全靠那討巧客人,識人意趣之能數一數二,因此才吃的開。
今日一見本尊,作為“識貨之人”的柳枝已然發覺——以前只聞其惡名,不見其真人的封四小姐,似乎還不錯的樣子。至少不似傳說那般惡劣非常。
就算跟她多說幾句,也不見得就會如何,或許趁機還能搏一搏好感。
柳枝於是爽快道:“四小姐若不嫌棄,但請說來。”
尚未措辭開口,封薔驀地只覺背後一軟,像是什麼東西貼了上來。
軟軟的,溫溫熱。
是什麼呢……?
當封薔意識到究竟是何方神聖緊貼在自己身後時,整個人都不由一僵——原來,柳枝為了能更聽清楚一些,也就整個前胸捱了上來,兩只胳膊環得更緊。
兩個人,胸和背,現在真是一點空隙不落,緊緊湊湊膠著一起。
女子相較男子,胸前總要多上二三兩肉,這一常識雖然不好啟齒,但也人盡皆知。
封薔和封薇又都是女孩子,平日裡打打鬧鬧抓捏到了這二兩肉,盡只赧然一笑,不覺有他。
只這柳枝姐姐兩顆渾圓,那可真不同於一般的大,不是普通的圓,也並非尋常的軟。
尤其大,特別圓,格外軟!
哪裡只有二兩?分明是半斤還多!
僵硬片刻後,封薔猛地一個激靈,忙挺了挺身,正直道:“柳枝姐姐,咱們有話好好說,你離我有些近了。”
柳枝眨巴著眼,神色倒也無不正經。
她道:“你我同為女子,自然捱得近些,四小姐怎的羞了不成?”
封薔微側著半張臉,其上隱隱得見一抹紅雲,果真羞得不成。
見狀,柳枝更加覺得好玩,兩手便故意又緊了緊,還道:“四小姐不給我抱哪裡行,這馬兒實在高得厲害,摔了奴家可怎麼是好?”
“我不會讓你掉下去的,我……”
罷了,抱著就抱著吧。想她平日裡刀山火海渾然不怕,夜叉敢往老爹頭上砸,給一個弱女子抱抱怎麼就不行了?
可以的!沒問題的!
四個人兩匹馬,一路踩著烏德琴音,腳程比之前快了不少。
突厥人獨愛烏德琴這門樂器,一旦過關就再也少見,也少有人演奏的來。
這東西外形圓潤,橫抱著彈,比琵琶多了六根琴絃,演奏起曲子來獨特發悶,恍若突厥女子的喃喃淺唱。
琴聲由遠及近,飄渺未定,沙普爾跟著一同哼哼。
盡管同為男子,沙普爾身後的溫縈卻不像柳枝那般說抱就抱,兩手只是死死捏著那革鞍沿子不放。
二者相較,當真是柳枝那邊舒坦極了。
溫縈看著封薔,看著她身後纏黏上來,如膠似漆的柳枝姑娘。
他看到柳枝附耳低言,看到封薔含羞帶笑……兩個人咬著耳朵,在說什麼呢?
一紅一白兩匹駿馬離得著實太遠,饒是溫縈豎起耳朵想聽,卻是什麼都聽不真切。
不知端的,心裡真不叫個滋味。
似乎從來都是這樣——封薔這人天生愛和妓子打成一片,邊城有那小墨蘭公子,回了麟關還有墨雲,現在又成了柳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