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一個人有一個人活著的法子,每個人都大不一樣。自己又何必在這裡質疑別人的想法?
“我的想法,跟你不一樣。”
“那倒不妨說說。溫公子,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讓封薔那般對你掏心掏肺?”
小墨蘭不繼續在溫縈臉跟前站著,也依舊沒有扶他起來。卻轉身坐回了杌凳之上,對於封薔和溫縈二人的“情史”,他很感興趣。
“我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只是覺得我不能跟她回去。”溫縈想了想,最重要的一點,關於母親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說。
他還有其他顧慮——
“我若隨她去了,說不定會給她家裡帶去困擾,也有可能抹黑她的名聲。如果……”
“如果有朝一日,她不再寵愛你了,那時候你又該何去何從。”小墨蘭接話道:“溫公子,你是這麼想的嗎?”
盡管溫縈不想承認,但被人一針見血地戳中心事,還是預設了小墨蘭的猜測。
“哈哈,哈哈哈哈……”
即便是在客人面前曲意逢迎得時候,小墨蘭都不曾這樣發自真心地笑過。
他笑夠了,看向溫縈不解的臉,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起來,“溫公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一個慫包蛋啊。”
“……”
溫縈只剩無話——他覺得小墨蘭不可捉摸的程度完全不啻於犯起蠢來的封薔。
那張美豔的臉笑起來真好看,連他一個心思不在這上的男子都看得挪不開眼睛,若是拿去對付來嫖的客人們,勾魂奪魄也足夠了。
只是小墨蘭從來不這樣笑,從來不對那些人這樣笑。
“你管他呢!”小墨蘭豁然站起身來,笑道:“你早晚都是要死的,自己的事還沒顧及全呢,居然還為別人細細考慮一番。”
他俯下身子,“你是有多閑啊?”
一看小墨蘭又彎下了腰,想起剛才反複數次的折磨,溫縈下意識地微微一顫。
前者見狀,心情似乎更好了些。
“這次是真想扶你起來,你既然不樂意,那我也就不多事這一回了。只是溫公子,我覺得你真愚蠢。”
“……或許吧。”
他或許就是愚蠢,明明好事已經找了上了門來,苦苦思念了好幾年的小丫頭終於長大回來,還要帶他走,他卻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有可能……小墨蘭這樣一心要為自己爭取好處的想法,才能真正地過上好日子吧?
只恐怕他這一輩子都學不會了。若是下輩子還能轉世為人,還會遇到封薔,他倒樂意像這小墨蘭公子取一取經,做個為自己而活的人。
走向鏡臺邊,小墨蘭矮下身子在妝盒子裡摸索著什麼。
許久,他拿著一個木塞封口的白瓷瓶子扭身回來,道:“不過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封薔那樣的人,獨獨對你情有獨鐘了。”
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溫縈瞪大了雙眼——赫然看見瓶身周圍裹了圈朱紅奪目的布條,上書三個大字:
鶴頂紅!
只見小墨蘭不知第幾次地又俯下身,似是要把瓶子遞給溫縈,“噥,溫公子,給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