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裡彷彿塞了塊兒糖,含含糊糊一句話,說的不清不楚。
那二人尚未撕擄清楚封薔剛才講了句什麼鳥語,又見她紅著臉朝溫縈蹭了過來。
一邊蹭,一邊還道:“溫哥哥,我還要次糕糕,要戴發發,還要……”
宋蛟跟封薔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交情,自然知道她打小在孃胎裡就皮,自從她生下來,從沒撒過嬌犯過嗲。
這丫頭小時候是混世魔王,長大了更為禍四方,跪不輕易下,淚不輕易落。求而不得了怎麼辦?
當然是夜叉伺候,武力解決!
封薔長相原本也不難看,眉眼唇角跟封薇生的如出一轍,按理說兩個人長得像,總該做什麼都給人以水投水的錯覺,挑不出什麼骨頭來。
只是這嬌聲嗲氣從封薇嘴裡吐出來,一兩個字就能叫宋蛟迷醉。
現在封薔依樣畫葫蘆裝可愛,怎麼畫怎麼不像,平白給宋蛟瘮得渾身起滿雞皮疙瘩。
其實,也不應該全怪封薔,或許是第一次說這種話,經驗尚且不夠豐富,還需要多做鍛煉吧。
想著,宋蛟道:“你有話好好說,幹嘛這樣怪聲怪氣,挺,挺……”
挺叫人覺得惡心。
可惜話未說完,迎頭碰上封薔含春虎目中閃爍著嚴厲警告,如同遭受了一記重錘,讓宋蛟再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切,霸道!
霸王再怎麼裝也不會和小薇一樣可愛的!
“你……”宋蛟閉了嘴之後,總算輪到溫縈開口。
這一開口,竟完全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本來是愁那回麟關的事情,溫縈並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拒絕封薔的盛情。
與其說他不忍心辜負她滿心好意,還不如說是他自己放不下這樣的機會——朝朝暮暮,日日年年跟在她身邊的機會,不必日日掛懷,時時心痛的機會。
還未理清滿心亂麻,現下又被封薔此舉拉了思緒回來。溫縈只是皺眉,看著她如此神色,這般語氣,只覺十萬分的方枘圓眼,格格不入。
像乳臭未幹的毛孩子穿著長輩的衣裳登臺唱戲,讓人怪不舒服的。
他喜歡她,小時候喜歡,長大了更喜歡。喜歡她單純,獨立,膽子比天還大,脾氣比驢還倔,不願意她為了取悅誰而做出什麼改變,更用不著取悅自己。
倒不是說封薔就不該撒嬌,撒嬌他也是愛的。
只是她真正撒起嬌來,卻該是另外一番場面。
回想起十年前,鎖上了門,封薔環繞在榻前陪自己說話的情景,溫縈眉頭一鬆,心中一軟。他斂起神色,站起身道:“糖葫蘆麼?我去給你買。”
“還有糕糕和發發!”
“好好說話,不然不買。”
“啊?”封薔一愣,隨即道:“哦……”
一旁的宋蛟看她難得吃癟,心中暗暗叫好,對溫縈投以贊許的目光,贊他幫自己報了長期以來受封薔壓制的仇。
只等溫縈拖著條傷臂走了,封薔才恢複常態。
她並沒有開口說話,目光朝著溫縈離去的方向,卻不和之前一樣緊盯不放。
那雙眼瞼一時間垂下去,過一陣又抬起來,睫毛算不上長,只是多而密集,也和著上上下下地輕顫。
“子龍。”
“啊?在,子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