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 過了六日。
六日間,江馳泰發動了自己許可權內所有捕快衙役的搜查力量, 對南京城所轄地域進行了鋪天蓋地的搜尋。
但是,毫無所獲, 甚至連望舒閣一幹人等的頭發都沒找到。
斂風樓運用江湖勢力同時進行了大規模的摸查,但除了在城郊尋到幾處流曦留下的報平安追蹤符號之外, 再無收獲。
五日中,眾人皆是心急如焚,寢食不安, 連平日裡最冷靜的屍天清, 都隱顯焦灼之態, 更別提急性子的郝瑟,每天都處在暴躁的邊緣。
幸是文京墨和舒珞還穩得住場面,總算沒讓郝瑟這個混世魔王把岐風客棧給掀了。
待到了第七日,斂風樓終於送來了訊息,卻不是望舒閣和流曦的訊息,而是西北神醫黎飛闕三弟子黎鈺的線索。
“舒公子, 你剛剛說什麼?”岐風客棧大堂之內,郝瑟一臉震驚瞪著剛從內院取回風竹信的舒珞, 失聲驚呼。
舒珞雙眉緊蹙:“黎鈺——已經死了。”
“啥子?!”郝瑟一把將舒珞手裡的卷軸搶過來, 展開一看, 立時整個人都懵逼了。
文京墨上前定目一掃,眉峰緊蹙,屍天清湊近一看, 也是一臉沉色。
“曾有傳聞說,黎鈺在黎家滅門前一月,也就是天順三年四月,回鄉探親,所以避過了滅門之禍。但斂風樓查探後發現,所謂黎鈺的老家,根本就不存在,黎鈺原本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舒珞吸了口氣,又道:“斂風樓查了數日,後來,查到一個原本在沙州縣賣棺材姓黃的掌櫃,二十年前,曾是一家棺材鋪的活計。據他所說,天順三年四月,他曾經去神醫黎家釘過一口棺材,稱是一名意外身亡的僕人,可黃掌櫃說那棺材中的人,年少英俊,衣衫十分講究,著實不像是普通僕人。”
說到這,舒珞不由輕嘆一口氣:“黃掌櫃便多了個心眼,跟在送殯隊伍之後,待到下葬之時,才偷聽到原來那棺材中的人,就是神醫的三弟子黎鈺,因暴斃而亡。”
“神醫的弟子暴斃?好詭異——”郝瑟摩挲著下巴,“何況既然是暴斃,為何還要對外宣稱黎鈺是回鄉探親?這豈不是前後矛盾?”
“黃掌櫃說那時聽到黎飛闕和其餘四名弟子在墳前燒紙時喃喃懺悔,稱本不該這般草草處理喪事,但這黎鈺暴斃的死訊若是傳出去,怕是會辱了西北神醫的名聲,所以才隱瞞死訊,謊稱回鄉探親。”舒珞搖頭,“而那黎鈺的墓碑上,刻得也的確是一個僕人的名字。”
此言一出,眾人不禁一片沉默。
“為了自己的名聲——讓弟子葬而無名……”屍天清聲線沉涼。
“看來黎鈺這線索是斷了。”文京墨嘆氣。
“不過因為調查黎鈺,倒是發現了另一件事。”舒珞又從袖中抽出一根卷軸展開,“黎飛闕此人,雖然發妻早亡,無兒無女,卻有一個紅顏知己。”
眾人同時一愣。
“紅顏知己?”郝瑟騰一下站了起來。
舒珞點頭:“就是西北名妓,柳似雪。”
“柳似雪,小生倒是略有耳聞,聽聞此女,歌藝雙絕,傾國傾城,但在二十二年前,突然退隱,再無人知道她的去向。”文京墨摸著下巴道。
“這柳似雪退隱的原因倒是不難查到——”舒珞輕輕一笑,“因為她懷了一個孩子。”
眾人同時一驚。
“而且,在柳似雪懷孕前的一年,她的閨帳之中,只接待過一人——”
“是黎飛闕?!”郝瑟驚呼。
舒珞輕笑點頭。
“名妓,二十多年前,懷孕……”郝瑟在屋中團團亂轉,“宛蓮心今年多大來著?”
“應是十八歲左右。”舒珞道,“不過這花街中人的年齡,向來都有些水分。”
“所以……宛蓮心是黎飛闕的女兒?”屍天清愕然。
“甚有可能。”舒珞點頭。
眾人對視一眼。
“我們居然放跑了最大的嫌疑犯!”郝瑟抓頭,“這下可糟了!”
“更糟的是——”文京墨沉著臉,“若是黎鈺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那就意味著黎家的仇人已經全部死光了,也就是說——”
“宛蓮心不會再出手殺人,就此消失,隱姓埋名,再也無人能抓到她。”舒珞定聲道。
“所以我們現在僅存的希望就只有那一根筋的二十一?!”郝瑟雙眼圓瞪,雙手捧頰,“這也太不靠譜了!”
屍天清、舒珞、文京墨同時沉默。
“小子,你們也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