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生波燦金浪,林深蒼蒼涼風沁;
百年劍山朔英骨,世塵哀落染青鋒。
九青山,山如其名,峰脈綿青,壁高聳雲,山林幽深,山景如畫。
沿著小路攀山而上,著眼之處,草木青蔥,石階綠痕,山間涼風習習,吹落綠葉剪影,灑在步履之間,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一道蜿蜒石梯山路,忽隱忽現藏在茂密林葉之間,偶爾能看到一行人穿梭其中,隱隱飄來談話之音。
最前領路之人,身著藏青長衫,手持青白雙穗三尺長劍,年紀不足弱冠;後行一人,天青流衫飄逸,身直如松,腰間長劍古樸精華;再其後,是兩人並排而行,一位紫衣華貴,玉帶爍金,一人碧衣如葉,珠盤青翠,最後一人,是一名黑衣青年,悶頭前進,晦暗身形幾乎融入斑駁樹影之中,若不留意,幾乎無法發現。
正是葉英招、屍天清、郝瑟、文京墨和流曦一行五人。
“再走一炷香的功夫,咱們就能抵達翠燦峰,這次前來觀禮的各大派中,只有梅山派安頓在此峰,很是清淨。”葉英招邊走邊向眾人介紹道。
屍天清步履輕踏石階,無聲無息,頭頸微揚,直望前路階梯,薄唇微抿,面容沉寂,一雙清水眸子中,隱泛露華:“以前,凡是來九青派做客之人,都僅能暫居山腰客峰,為何此次竟能入住翠燦南峰?”
葉英招腳步一頓,訕笑一聲,沒吭聲。
屍天清眉頭微蹙,又問:“翠燦峰原長居九青二階、五階、八階弟子俞百人,但子房僅有二十餘間,自家弟子居之尚有不足,如今又要騰院招待外客,焉有餘力?”
“一百多人,二十多間房,有點擠啊……”郝瑟算了算道。
葉英招停步,回頭看了二人一眼,尷尬笑了一聲:“屍大哥,你說的那是三年之前,現在這翠燦峰莫說百餘名弟子,恐怕連二十個弟子都湊不出來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為啥子?難道都搬家了?”郝瑟問道。
屍天清也眉頭緊蹙,定望葉英招。
葉英招容色黯然,輕輕搖頭,露出難以啟齒之色。
“小生之前曾聽聞,九青派已經連續三年未收新弟子登山。”文京墨突然出聲道,“還有人說,九青一階弟子有五成以上都離開九青,投了其它門派,餘下的弟子中,因劍術常年無所進,遲遲不能升入二階弟子,便有不少退派回家種地……”
說著,文京墨不由看了一眼葉英招。
葉英招幹笑:“果然瞞不過文大哥……”
文京墨眸光閃爍:“九青的現狀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只要在江湖上略略打聽一下,便能知曉。”
“如今九青派還有多少弟子?!”屍天清神色清冷,沉眉問道。
葉英招一愣,抬眼一看。
但見屍天清眉頭深鎖,清絕容顏之上,竟是隱隱透出憂慮之色,那表情,就像是……像是……
一位憂心忡忡的長輩。
不知為何,葉英招突然就生出了依賴之心,只覺鼻頭隱隱發酸,垂頭小聲道:“如今整個九青全派弟子已不足百人,其中八成為二階弟子,分居翠燦南峰、綺遐西峰、晨迤東南峰,每峰不足二十人。”
屍天清神色暗下:“只有二階弟子?三階至九階弟子呢?”
“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升入三階了……”葉英招吸了吸鼻子,“如今九青派中,六階弟子唯有四師兄戴笙、六師兄季維君,七階弟子只有二師兄許子鷺、五師兄於雁歸,八階弟子僅有三師姐薛槿之一人,九階弟子,就只剩齊鴻鳴大師兄了……”
“他們皆是掌門入室弟子,本都應名列九階,怎才到這等修為?!”屍天清聲線驟冷。
葉英招忽然沒由來一陣心虛,垂頭不敢再應聲。
四周氣氛頓時沉悶起來。
郝瑟暗暗搖頭,心中嘀咕:
感情現在的九青派是基礎弟子建設坍塌,高階弟子建設斷層,僅剩六個內門弟子和一個掌門在撐門面。
難怪之前葉英招和方仲華接玉竹信之時,連江湖上的阿貓阿狗都敢嘲笑……真是太落魄了……
想到這,郝瑟不由瞥了一眼文京墨。
文京墨卻是一臉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