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就提醒過你,他那樣的年紀很可能早就已經娶了妻室,偏你不聽,非要嫁給他,甚至不惜自毀清白……”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娘,您就別再提了!”曹貴妃一聽這事兒就糟心,忙打斷母親說,“您還是幫我想想,接下來我該怎麼辦吧!”
蔣氏看了她一眼,終究沒有再繼續說,只轉著手腕上的佛珠平複了一下糟糕的心情,這才垂下一雙看似溫和慈祥,實則藏著銳利鋒芒的眸子道:“明著動手自然不可取,但……這世上多得是別人看不見的暗處。”
曹貴妃一愣,心驚道:“娘!你不會是想……不行!他們要是這個時候出了什麼事,陛下一定會傷心的!而且大家也一定會懷疑是我幹的……”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蔣氏看了總算還沒有傻到家的女兒一眼,“為娘不過是覺得晉安公主都十八歲了,是時候挑個好人家嫁了而已。至於那位秦王殿下……十一二歲的孩子,正是沒定性的時候,尤其他從前一直生活在鄉下,想來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你這個做庶母的,也該多派些人帶他出去開開眼界,適應適應京城裡的生活,不是嗎?”
曹貴妃一愣,腦中浮現兩個大字:捧殺。
她一下就明白了,亮著眼睛直起身,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只要嫁了人回不了宮,那魏小花就是再聰明又能怎麼樣?還有魏大寶……嫡長子又如何,一個在鄉下長大的野小子,猛然來到京城這富貴鄉,被眼前的繁華迷了眼,成了個只知玩樂的紈絝,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麼?
至於蘇氏,女兒不在身邊,兒子又不成器,她那皇後之位必然坐不了多久——雖說陛下是個重情的人,可感情這種東西最經不起消耗了,尤其還是那麼多年以前的舊情。
想明白了這些,曹貴妃頓時整個人都舒暢了。
“就是騰兒那邊……娘上回讓人帶話進宮,叫我由著他去接近那鄉下小子,如今呢?是不是應該斷了他們之間的來往?”
冊封典禮之後,魏騰就在親爹的忽悠下黏上了魏大寶這個哥哥。這可把曹貴妃給鬱悶壞了,偏又不好明著說什麼,只好讓人傳話回鎮國公府,讓母親幫忙想想辦法。
那些天蔣氏身子有些不利索,沒法進宮,便讓人帶了口信給曹貴妃,示意她由著魏騰去親近魏大寶,不要多加幹涉。
畢竟這是建武帝眼下最希望看到的,而聖心,是他們最不該去違逆的東西。
曹貴妃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想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後,便也就由著兒子去了。可如今既然要對魏大寶動手,她就有些不放心了,萬一自家寶貝也被帶壞了怎麼辦?
“他們是親兄弟,又都生活在宮裡,怎麼斷?”蔣氏卻是淡淡道,“騰兒年紀小,不知事,你派幾個人在旁邊看著,必要的時候把他支開就是了。”
曹貴妃遲疑了一下,到底是點了頭:“對了,還有芷兒,陛下給她指派了個教養嬤嬤……”
“許久沒見這孩子了,怪想念的,一會兒讓她跟我回國公府住一陣子吧。”
見母親三言兩語就解決了這幾個困擾她多天的難題,曹貴妃頓時就眼睛一亮,笑了起來:“陛下向來敬重娘,只要是您開的口,他肯定會答應的!”
蔣氏看著這笑容依然帶著些許年少時天真的女兒,一時也不知該為她這些年沒有吃過什麼大苦頭而高興,還是該為她依然滿腦子不成熟的想法而心累。她搖搖頭,再次語氣微沉地提醒了一句:“別整日與那些上不臺面的東西爭風吃醋,握緊手中的權柄,好好教養騰兒與芷兒,這才是你該做的事情。”
雖然覺得這些事兒互不耽誤,但曹貴妃還是飛快地點了一下頭:“是,娘,我知道了。”
魏小花並不知道一張針對她和魏大寶的大網正在慢慢張開,自這日與蘇氏談過心之後,再見到段峰,她心裡就多了幾分異樣。
只是她以前沒喜歡過人,暫時不能確定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男女之情,因此她什麼都沒有做,只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然後和往常一樣,沒事兒逗他兩句,偶爾被他的不解風情氣著了,就上手捉弄他一下。
——在確定自己的心意之前,她並不打算對他來真格的,不然萬一把人撩到手了,卻發現自己只是覺得他好玩,不是真的喜歡他怎麼辦?
至於動真格了還撩不到什麼的……
公主殿下拒絕去思考這個可能性。
就這麼風平浪靜地到了魏廣生辰這日,一大早,魏小花就帶著弟弟坐上了出宮的馬車。
進京這麼久,這還是他們頭一回出宮,姐弟倆心情都很不錯,尤其魏大寶,更是看著外頭繁華熱鬧的大街眼睛直發亮。
“姐,等一會兒宴會結束之後,咱上街逛逛吧?我還不知道這京城到底長啥樣兒呢!”
魏小花也挺心動的,但想到那些刺客背後的黑手還沒有抓到,又有些遲疑——他們現在還沒有自保的能力,雖說身邊隨行的護衛不少,可,萬一呢?
這麼想著,她就偏頭看了蠢蠢欲動的熊弟弟一眼:“功課都做完了嗎?拳法都練會了嗎?宮規都學明白了嗎?”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的魏大寶:“……”
這不是他姐,這是魔鬼。
就在小少年敢怒不敢言的悲憤心情中,廣陽侯府到了。
“晉安公主,秦王殿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