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還是硬生生,把那句重話給嚥了回去。
但沒用,心情正明朗的何櫻被他劈頭蓋臉這一頓數落,說懵了。
心裡埋著的那股邪火,瞬間就星火燎原了。
“就你有道理了?我爸都沒這麼和我說過話,林臻我看你才瘋了吧。”
“兒子都在我班上,他敢對我怎麼樣?”
林臻冷冰冰,反笑了聲:“你居然用自己的道德感和常理,去推測別人。要都這樣,還要刑警幹什麼,你也能破案。”
何櫻哪見過這樣冷冽陰鬱的林臻,絲毫不見往日的縱容體貼,說什麼懟什麼。
她氣的眼圈都泛起紅,死犟著不肯哭,嚥著喉嚨平複。
林臻見她這幅模樣,是真的柔腸百轉,差一丁點就忍不住要說軟話了。
卻聽見她重整旗鼓,涼涼說著:
“等於說從前你不在,我就不能平平安安長到那麼大了?我告訴你,沒你我一樣——”
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
路口的紅燈照常亮起,車流喧囂。
林臻慢慢收回了伸在半空的手。
他抬眼望向她,眼裡滿是平靜的自嘲:“你繼續說,我也想知道。”
沒你我怎麼會一樣。
何櫻想到了從前的許多場合,身邊入對出雙的情侶,平心而論,她也不怎麼羨慕。
單身有單身的自由快樂。
但當酒酣耳熱,人影搖紅,明明最熱鬧開心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悵然若失。
因為想起了珍藏在心底,那個身形漸遠的少年。
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從前,他們不論怎麼吵怎麼鬧,但彼此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唯恐提及那段隱痛。
那段錯失的時光。
眼底的溫熱爭先恐後往外淌。何櫻一俯身,掩著臉鑽進了車裡。
身邊的車門又一次響。
良久,她聽見他的嘆息,修長俊秀的指尖撚著雪白的面紙,遞到了她面前。
這一秒,何櫻腦袋裡閃過了許多方法,可以讓林臻先放下身段哄她。
但她一點都不想揮霍他的遷就縱容。
何櫻舔了舔唇,嘗到了淚水的鹹,她說:
“林臻,如果沒有你,我是可以平安長到大的,說不定還能活的很老。”
身側的男人愈發沉默。
“但我想過要做一個好老師,好女兒,好閨蜜,唯獨好像,好像對自己沒什麼期望。”
“直到你回來,我就知道……我有指望啦。”
她臉上有冰涼的淚光閃爍,卻側過臉看著他,彎眉一笑,溫柔無匹。
“原來呀,我這輩子並不是得過且過,還有好多沒經歷過的好事情。”
她靠進他胸口,終於沒止住哽咽:“……林臻,我以後不說這種話了。那你忘掉好不好?”
“……好。”
他拉她起來,用紙巾細細密密拭去臉上的水光,唇抿成了一條線。
“不難過了,乖。”
“要是我不亂發脾氣,直說擔心你,你哪會氣成這樣,何況不是答應過你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