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連連擺手:“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被馬給甩下來,腳踝扭傷了而已。”
沈元歌放下心來:“那就好,你去就是。”
春菱忙應了,沈元歌道:“什麼馬能把他給摔著啊,本事可不小。”
春菱娥眉微蹙:“說是北貢新獻來的一批良馬,性子烈的很,上頭先撥給了北軍營。”
“朝廷給撥馬是好事,戰馬哪有溫吞吞的,慢慢馴就是了,”沈元歌道:“你同我一道出去罷。”
...
沈元歌到京郊時,燕崇正坐在炭盆旁邊,一本書攤在膝上,右手拿著一根筷子比劃,沈元歌湊過去,發現是一本劍譜,招式殺氣騰騰,順口便道:“你準備改把式了?”
燕崇笑道:“槍是使不得了,總得練一練旁的。”
沈元歌目光落在他身側,閃了一下:“唔,也好,不過你不必急的。”
白露磕著瓜子插嘴:“我也勸啦,讓他等開春再說,他非不聽,若非外頭天太冷,他早拎著真劍上校場了——你那左手不一定就廢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還沒過年,等開春手指頭能動一動也未可知。”
燕崇看上去不甚在意,手上動作沒停:“承你吉言了。”
話雖是這樣說,只是這麼長時日過去,身上其他傷處都好的差不多,左手卻仍沒半點知覺,不知是不是那晚劃開手腕時沒輕重,傷了筋脈,只怕是不行了,得早些找個新路子走。
燕崇道:“劍術也挺有意思的。”
沈元歌挨著他坐下,撈過他的左手不輕不重地按揉。
燕崇初受傷時白露教的,現在若是遞過來一張紙,她能閉著眼睛把手上的xue位和經絡劃出來。
燕崇垂目,對著她笑了笑。
“吳氏劍術以殺伐淩厲聞名,小將軍還是要平心靜氣一點嘛,鋒芒得慢慢化,只斂在殼子裡是不成的,指不定哪天收不住了,會誤事的。”楊苻茗戴著琉璃鏡瞅他看的劍譜,慢悠悠來了這麼一句。
沈元歌抬頭道:“怎麼突然這樣說?”
燕崇默了片刻:“…我知道,他又想帶著我一塊兒打太極。”
沈元歌噗嗤一笑,楊苻茗還想說什麼,燕崇截住他的話頭:“我不要那些老氣橫秋的東西。”
“……”
兩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過去,沒注意到沈元歌按捏到虎口時,燕崇的拇指彈跳似的一動。
晌午吃過飯,沈元歌被白露叫出去給墨風餵食,兩人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只看見滿院子被積雪覆蓋的白和石壇中還透著一點寒翠的怪柏,白露在樹下轉了一圈,疑惑道:“方才還停在枝子上呢,又野到哪裡去了。”
沈元歌端著生肉道:“可能是自己出去覓食了吧。”
她站在院子裡,燕崇就靠在門框上瞧著,順手把她來時擺在窗邊的花瓶撈進手中,楊苻茗眯著眼睛,微微愣住了。
從門裡望去,院中雪落庭樹,樹下佳人倩影窈窕,再往內移,身披狐裘的青年就站在門邊,蕭蕭肅肅,眉目清朗,幾分病弱,數枝紅梅遮在面上,更添許多不入塵世的仙氣,引得楊苻茗這個丹青妙手出了神:“還真是仙姿佚貌啊。”
燕崇聽見了,定睛一瞧,白露已經繞到柏樹後,從門裡看不著,還以為他在說沈元歌,剛想提醒他看好自己家的,便聽身後道:“燕兄,我給你畫幅像怎麼樣?”
燕崇額角青筋一跳,敢情楊老五在說他呢。
他咬牙道:“別把這娘們唧唧的詞往我身上扣。”
話音未落,樹下突然響起一陣異動,卻見一隻外頭的野犬被墨風追的慌不擇路,竟一頭竄進了院子裡,不知是不是沈元歌手中端著食盆的緣故,野犬幾乎是被本能吸引,朝著她就猛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