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巖撓撓後腦勺:“可能三哥也有後事要料理料理?”
張桓一個爆慄磕在他腦門兒上:“淨說胡話。”
蕭廿騎著馬往後走,沿路碰上不少軍官,自覺把稱呼換成了“少將”,前頭還加個“燕”,先前還鄙棄他是山匪出身的倨傲將領態度也來了個天翻地覆的大反轉,親的跟見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似的,臉笑的像個面瓜。
蕭廿心中厭煩,策馬加快速度,不做停留地在蜿蜒藩軍邊上飛馳了過去。
糧隊後面吊著兩輛毫不起眼的馬車,車廂樸素的有些窮酸,拉車的馬也偏於精瘦,但體態靈活有力,骨線流暢,落蹄輕快,想是不凡,不知道是不是跟著江湖隱士久了,坐騎臉上也帶著淡然之態,看見蕭廿驅馬靠近,也只是撩了撩眼皮,繼續波瀾不驚的拉著破車往前走。
倒是車夫注意到他,籲了一聲,停了下來,施禮道:“將軍。”
蕭廿頷首,目光放在了馬車上:“老先生在裡頭?”
他甫開口,聲音傳進車裡,裡頭便發出了一聲輕輕的異動,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在車底的磕碰聲。
車夫笑道:“是呢,將軍有事見先生麼?”
一車一馬相繼停下,蕭廿身下的馬蹄刨了兩下,而後陷入靜默,他對著車子停了半晌,扯過韁繩,將馬朝著車子的方向偏離一些,向車夫以目示意,本想說不用了,不料“不”字才出口,一句清清脆脆的女聲便傳了出來,帶著點不耐煩:“誰呀,一大早的惹人清夢!”
話音未落,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探出頭,本還皺著眉,不料才掀開車鏈子,便對上了蕭廿的眼睛,話尾頓時咽進肚子裡,呆住了。
蕭廿眉目無波,坐在馬上,沖她略一欠身:“抱歉,打擾了。”
他驅馬離開,那姑娘仍保持著手握車簾的姿勢,直到車中有人叫她,才堪堪把目光從他背影拔下來,撤身回到座位上。
她旁邊坐著的白衣小生見狀有些緊張,嚥了下口水,道:“白姑娘,你怎麼失魂落魄的?”
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白露恍然回神,僵硬的眼珠左右動了動,才鬆了口氣,轉臉就對著仿若入定的老頭子嚶嚶嚶,“大父,都是男人,怎麼咱們閣子裡就沒這麼好看的?”
白潛懶懶掀了掀眼皮:“臭丫頭,人沈姑娘還在這呢,少現點兒眼行不行?”
唔,那個坐在白露旁邊,穿著白衫白靴,腰間配著蹀躞帶,頭發利落攏起來做小生打扮的,可不就是沈元歌。
白露輕哼一聲,以示對祖父的管教的不服:“實話!你那些徒弟一個個都是歪瓜裂棗,尤其是老五!”
她就是被那沒眼色的老五纏煩了,才抓住白潛出山的機會跑出來的。
白老先生把胳膊肘往後一枕,斜靠在車廂裡,另一隻手捋了縷鬍子,唸佛一般慢悠悠道:“沒辦法,誰讓閣中所有的風流倜儻都集中在老夫我一個人身上了呢。”
白露:“……”
你還知道自稱老夫。
她不理他,扭頭去找沈元歌了:“元歌,你們甘寧還有沒有長得好看的小夥兒,說給我認識認識?”
沈元歌哭笑不得,白露眼睛眨巴的十分誠摯,手指向車外:“比他好看的有沒有?”最好見一面就能讓老五那個跟屁蟲知難而退的那種。
沈元歌誠實的搖頭,沒有,她家蕭廿最好看。
白露突然哎呦一聲,後面假寐的白潛不知從哪摸出一個空心骰子,朝著她的後腦勺就扔了過去。
白露氣的一鼓腮幫子,就差扭頭沖他呲牙了,轉臉卻見那老頭兒手一縮,開始打呼嚕。
沈元歌笑出了聲。
白露只得再次寬宏大量的不和他計較,拉著沈元歌的手預備咬耳朵,指尖觸到她右手掌心時,卻頓了頓,將她微蜷的手指掰開瞧了瞧,道:“元歌,你這手紋有點亂呢。”
旁邊熟睡的老先生搭話了:“我瞧瞧。”
白露無語凝噎,瞅著車頂將沈元歌的手心轉向他。
白潛微微眯眼,嘶了一聲,道:“小丫頭,你的命格是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