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指指前頭打鬥的地方。
山坳裡揚塵滾滾,那輛鑲金雕玉的車駕七零八散的躺在地上,廝殺聲還在繼續,但方才那場爆炸已經讓中山王的兵士傷亡過半,形勢漸趨分明,蕭廿快步過去,接連解決幾個侍衛,在山腳下發現了人。
燕越樓身手是不錯的,方才爆炸發生時,他當即就帶著燕越斕滾了出去,但火藥的餘波太大,兩人一落地便被震暈了,倒在路邊,生死未蔔。
揚塵中寒光一閃,董翰青就站在那裡,對著燕越樓的脖頸舉起刀,就要落下。
蕭廿眉鋒一蹙,手中鐵鏈飛旋而出,長刀應聲脫手,往後倒插.進地裡。
董翰青猛地揚起臉,神色中恨意未消,像是想不通他為何阻止:“少爺!”
蕭廿盯了他一眼,闊步過去,垂目看向燕越樓。
燕越樓後背被炸得血肉模糊,把燕越斕護在身下,沒有半點意識。
蕭廿俯身,將二人拉開,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兒。
董翰青道:“阿崇,你沒事吧?”
蕭廿搖頭,掃了一眼旁邊的兄弟們,又將目光轉向他:“董叔早就把藩王入京的路線摸清楚了,年前出門,就是來這裡埋這些火.藥?”
董翰青恨恨看著燕越樓,臉色發青:“若非他爹當年和昏君勾結,盜竊軍情,偽成敵軍包圍城池,蕭將軍又怎會馬革裹屍,我們的部隊又豈會幾乎全部覆滅?”
董翰青口中的蕭將軍,是他的舅舅。
蕭廿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只道:“不能殺。”
董翰青愕然抬頭:“阿崇,你不想報仇了?”
“怎會,不光中山,還有上面,我必要一個個清算幹淨。但不能是今天,”蕭廿聲音冷淡,“董叔知道,什麼叫制衡麼?”
他從袖中摸出一塊腰牌,扔進死人堆裡,地上忽有一個兵士睜開眼睛,掙紮了一下,蕭廿奪過長刀,噗的一聲,直接紮了個透穿,血濺出來,染紅了腰牌上明黃色的穗子,十分晃眼。
他又掃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兩人,目光停在燕越斕身上,她的臉被炸傷了,滿臉是血,石子和泥土嵌在傷口裡,原本美豔精緻的模樣變得面目全非,蕭廿微微眯眼,道:“除了這兩個,還沒死透的,全部殺光。”
一直在一邊圍觀的付巖聽得蒙,看的更蒙,只知道明黃是皇家所用的顏色,見蕭廿將刀歸還,抹一把方才打鬥時臉上沾的血,轉身便走,忙跟了上去:“三哥你等等我哇。”
蕭廿登上山坡,拉過一匹馬,翻身躍上,準備下山,瓜娃子也騎著馬湊上來,兩只馬肚子來了個親密接觸:“三哥三哥,什麼是制衡?”
...
天元寺開寺之後,香火又恢複了原來的繁盛,宋念薇也來了,拜完佛祖之後,提著藥去了小禪院。
主持安排守在禪院前的僧彌將人放了進去。
沈元歌在抄經,從過了除夕她就一直心浮氣躁的,得做點什麼事壓一壓。
然而好像沒用。
一張紙又抄滿了,她嘆口氣,拿起來放到桌角。
宋念薇進來,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嘴巴:“姐姐,你這是幹什麼呢?”
沈元歌揉著額角,聽見聲音,抬起眼來,微微笑了:“念薇來了,快坐。”她將經書收起來,“太閑,隨便抄一抄。”
宋念薇對著桌角比小臂還高的一沓,嘴角抽了抽,這還叫隨便抄一抄呢。
她環顧四周:“怎麼就姐姐自己,其他人呢?”
“陳嬤嬤和春菱跟著姥姥去寶殿敬香了。”
宋念薇點點頭,將補藥放在桌上,道:“我上次去甄府找姐姐,沒見到人,後來在國子監問了兆麟才知道甄老夫人有恙,來到天元寺靜養,就過來了,這些都是我找太醫拿的,可以養心護脈,老人吃最好的。”
沈元歌心裡一暖:“多謝,念薇有心了。”
宋念薇擺擺手,她一路走上山,有點渴,喝了口沈元歌給她倒的茶,道:“對了,兆麟不是文生麼,怎麼過兩個月的武舉,他也交遞了名冊上去?”
沈元歌一愣:“什麼?我不知道這個事情。”
宋念薇訝異:“他沒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