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廿眸色一沉,丟下兩人,消失在院門前。
府門不遠處停著備用的馬車,他沒工夫說明情況,劈手奪了一輛,卸下車輿翻身上馬便飛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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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母被眾人送回西院安置在床上,府上各處都是亂糟糟的一片,宴席是吃不成了,姜氏匆匆忙忙趕來,看見甄母的模樣,捂著心口驚叫一聲:“老太太怎麼了?沈元歌,你成日伺候老太太,她怎麼成這樣了你說!”
甄閔瑤也嚇了一大跳,才要附和,卻聽坐在床邊的沈元歌沉沉開口:“閉嘴。”
她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比之平日溫柔更添虛弱,周身氣勢卻強的迫人,將甄景為都壓了下去:“都閉嘴。”
沒人敢說話了。
沈元歌疲累擔憂又煩躁,心知大夫一時半會兒來不了,索性站起身,去門口等著,卻不想才撩開簾子,蕭廿和錢老大夫便出現在了視野裡。
她愣住了,錢大夫在蕭廿的攙扶下,腳不沾地地便到了面前,跨進門檻,總算能喘口完整的氣了,扶著後腰去指蕭廿:“你這個年輕人!老朽…老朽差點以為自己是飛過來的了!”
沈元歌眨一眨僵冷雙目,便強迫自己迅速調整回了狀態,朝老大夫道:“對不住大夫,實在是事況太急,勞煩大夫快去瞧瞧老太太。”
錢老大夫察她神色,猜中七八分,忙掀了簾子進去,周圍人趕緊讓開,讓他給甄母診脈。
端水,抓藥,施針,一通忙活,甄閔瑤和甄閔瑄在裡頭哭哭啼啼,下人們裡裡外外的跑,雞飛狗跳。
沈元歌一隻肩膀倚著牆壁,站在內臥旁側沒進去。
蕭廿陪著她,道:“別擔心,會沒事的。”
沈元歌點點頭,覺得腦子沉的發昏,抬手揉了揉額角,袖口落下一段,蕭廿神色一變:“你手怎麼了?”
沈元歌動作頓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才發現自己手腕上已經青青紫紫的布了一片,應該是甄母病發時抓出來的。
沈元歌簡單說了一句,道:“沒事,兩天就好了。”說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蕭廿眉鋒蹙起,拉了她便往外走,在門檻前頓住,又折返回去,攔住一個婢女道:“你們這裡有散瘀的藥麼?”
沈元歌被摁在椅子上坐下,伸出手腕,瞧著蕭廿給自己塗藥,有些出神。
蕭廿本就生的劍眉星目,認真起來更是無以比擬的好看,修長手指帶著薄繭,蘸了藥膏抹在她手腕上,動作放的輕柔,眼底卻好像漫著怒氣和戾氣,只是被壓制住了,眸子變得越發闐黑,看不出情緒。
沈元歌面板白,青紫瘢痕愈加顯得觸目驚心,有一處尤其厲害,蕭廿生怕弄疼了她,不敢下手,沈元歌瞧著他,不覺伸手去撫他的眉心:“經常皺眉會生皺紋的。”
指腹冰涼柔軟的一點,蕭廿動作一頓,反倒把藥塗了上去,他收回手:“好了。”
沈元歌抿抿唇:“謝謝。”
蕭廿不悅道:“沈元歌,你真是個傻子。”
“我不喜歡熟悉的人對我說謝謝。”他又添上一句。
沈元歌微怔,點了點頭:“那我以後不說了。你就當剛才那句話是我替姥姥說的。”
蕭廿心裡輕嘆一聲,抬起手來,想起上面還有殘留的藥膏,又換了一隻,揉揉她的頭頂。
傻姑娘,要不是你,我才懶得管別人的事。
在國子監接到訊息匆匆回來趕到甄母處的沈兆麟掀開簾子,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他腳步頓住,睜大眼睛,使勁搓了搓,才確定自己沒看錯,的的確確是蕭廿伸出手去揉姐姐的腦袋,好像一下還嫌不夠,又揉了揉。
她竟然還沒生氣,沒反抗?
要知道沈元歌雖然性子十分溫柔和順,卻最不喜旁人碰她的頭笑時提起此事,說她五歲時家裡來客人,把她抱在懷裡哄,摸了摸她的頭,接著就被咬了。
今天見鬼了不成?
沈元歌和蕭廿聽到響動,一齊回過頭,看見沈兆麟瞪著眼睛望向這裡:“姐姐,你們…”
沈元歌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一撤,蕭廿的手停在半空。
正逢錢老大夫掀了簾子出來,沈兆麟和沈元歌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了他身上,趕緊迎過去:“大夫,姥姥她如何了?”
錢老大夫顯也是累壞了,額上都是汗光,一開口便道:“沒事了。”
沈元歌閉上眼,大大鬆了口氣,因為緊繃的情緒落的太多,竟有些眩暈,只聽大夫說什麼“你們竟然找到了那味藥”“萬幸萬幸”“性命無虞,還是要好好保養”之類,沈兆麟一一應了,甄景為也出來,千恩萬謝的把大夫送出去,兆麟也出去了,外廂又安靜下來,沈元歌站在那裡,心還在怦咚怦咚的跳,可算是過去了。
蕭廿無聲地拍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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