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府裡,燕越樓坐在案後,面前放著一卷展開的圖幅,燕越斕拖著曳地的織金長裙款款走過來,看了一眼,娥眉一挑:“你何時把這畫拿來的?”
燕越樓笑道:“皇帝又不要它,我找鐘祁玉索來又怎麼樣。”
燕越斕輕嗤:“這算什麼,畫餅充饑?”
燕越樓磨挲著下巴,唔,看上去的確很軟很好吃。不過…“姐姐知道麼,她看起來是個溫柔文靜的小白兔,骨子裡可是個有心思的小辣椒兒。”
燕越斕表示略有那麼一點兒興趣賜予尊耳。
“我算是瞧明白了,如今的繕國公,利慾薰心,只想著給自己家安排個大好前程,看準了老皇帝喜好美色,不好好在官場打拼,反倒把盼頭放在了家裡的美貌姑娘身上。”
“嗤,”燕越斕輕笑,“五十步笑百步,你一樣喜好美色,不,是嗜好。”
燕越樓幽怨地接過話頭:“是又如何,本王可不像他,從沒耽擱過正事。”
“那是沒遇見真正的禍水呦。”
燕越樓把眼皮子一耷拉:“你別打斷我的話。”
“嘖,行吧。”
“我昨天才想清楚,那場詩宴是甄景為做東,勾搭上鐘祁玉用朱顏玉窟給自己製造了個機會,被沈元歌看穿了,故意彈斷琴絃提前離場,就連這副惹皇上不悅的畫,必然也是她授意,也不知是如何說通鐘祁玉的。”
“她如今住在國公府,不能公然撕破臉,所以用暗度陳倉的手段加以阻撓,對我卻不同,她看出我的心思…誒,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燕越斕冷笑道:“你光是看畫像的眼神,就差沒用個勾子把人勾出來了,長了眼睛的誰看不出來?”
燕越樓拍桌:“姐姐渾說,本王這麼內斂的一個人。”
燕越斕:“呵呵。”
燕越樓:“……”
“總之,以本王如今的權勢,僅憑對甄景為那些彎彎繞繞的設計是沒用的,所以她索性擺明瞭態度,對本王沒什麼好臉色,還把本王派出去的暗衛直接扔到牢裡去,是想讓本王厭惡她,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有幾分脫身的可能。”
只可惜他燕越樓軟硬不吃,唯獨挑看中了的,說什麼也得咬上一口,不,大快朵頤一番。
燕越斕眼中浮起興味之色:“小姑娘有點意思。”比她那個沒主見的娘強多了。
燕越樓道:“臘八過後,宮裡就沒什麼雜事煩人了,再下次便是除夕,空著的這段時間,終於可以處理自己的事了。”
燕越斕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拉開,寒風和雪花呼的灌進來,她拂一拂被吹亂的發,看了眼外面陰霾的天色,道:“這雪又下大了,三四天總能停罷。”
她頓了頓,又道:“不停也要去。”
燕越樓見她轉身往外走,喚道:“長姐現在去哪裡?”
那廂擺擺手,在侍女的簇擁下出去了:“柳淮。”
...
沈元歌的早膳沒吃好。
燕越樓和甄府有什麼交集?若是真的有,初來京中時就會登門了。
春菱也是一問三不知,皺著眉頭道:“這時候選的也不對,五天後,可是大爺的忌日啊。”
沈元歌手中的勺子碰到碗沿,發出叮的一聲響。
草草喝了幾口粥,她便去了西院。
甄母的狀況還和先前一樣,不好不壞的,見到她來,招到床邊笑道:“你這孩子也忒實誠,冒著雪也要來。”
沈元歌道:“阮阮成日在房中待著也沒事,再說,姥姥不想阮阮多陪著麼?”
甄母道:“哪兒呢,阮阮還不知道麼,姥姥最心疼的就是你,不過過了年你就十六了,也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
沈元歌道:“姥姥,表姐都還沒…”
“瑤兒自有你的舅父舅母為她打算,你的事,我得親自留心,”甄母憐愛地撫撫她的發,“阮阮這樣好的女孩,可不能辜負了,姥姥一定給你安排個好人家,就在京中,如何?”
沈元歌垂下眼簾,腦海中閃過一個人的影子,動了動嘴唇:“我…我還想在姥姥身邊多留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