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沉默良久,才松開手中已經涼透的茶盞,道:“管它是不是真的,既然是不喜歡的未來,我們想辦法別讓它發生就是了。”
她只能這麼說,兆麟小小年紀不能沾上太多戾氣,只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倘若甄家人還要生事,她絕不會手軟。
沈元歌對上弟弟仍有些茫然的眼,拍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傳遞讓他安心的訊息:“兆麟,你不用考慮這麼多,只記住一樣,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就去成為什麼樣的人,別顧忌,別委屈。”
沈兆麟眸色一動:“真的?要是我不想入仕,也可以麼?”
沈元歌點點頭,微笑道:“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和選擇。”
沈兆麟與她對視片刻,緩緩舒了口氣:“我知道了,姐姐放心。”
送走沈兆麟,沈元歌從院門折返,轉向跟過來的人:“春菱。”
小丫頭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姑娘?”
沈元歌瞧著眼前尚鮮活的面孔,眸色微動,突然伸出手,輕輕擁了她一下,就在春菱唬了一跳,有些手足無措時,沈元歌已經順勢將額角抵在她肩上,自然而然化解了方才的動作,道:“我有些困,扶我進去睡會兒吧。”
她確實有些倦了,只是沒想到一覺午睡醒來,便看見蕭廿來了筠清館。
沈元歌有些意外,甄母已經應允他繼續做兆麟的教習,按規矩他該和在校場的武師一樣住在後院,那裡每個人都有單獨的廂房,比普通小廝護院的條件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她本以為他會去的,可看樣子,他昨晚分明沒住那。
“昨天…”“我…”
兩人同時開口,聽見對方說話,又自覺地停住。
沈元歌見他等著自己說,遂繼續道:“你不用繼續住在下人房,李同應該給你安排了的。”
“我說,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蕭廿要和她說的正是一件事,“親自選了我當護院,又想把我打發到後邊去?”
沈元歌一愣:“後院廂房住著舒服呀。”
“那你這裡誰給看著?”
沈元歌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好像是,解決了兆麟的事,她一放鬆就把自己給忘了。
蕭廿捕捉到她臉上轉瞬即逝的呆氣,勾了下唇角,徑直走向院門下的房間,晃了晃門上銅鎖:“鑰匙在哪?”
沈元歌道:“那是護院輪班守夜時才住的閽房,筠青館院落又不大,那就是個幾丈見方的小間兒,你實在不必憋屈在這裡。”
蕭廿將肩上包裹卸下來拎著,明明被褥器具結結實實塞的死沉,落在他手上卻像裝了一兜羽毛:“我又不是什麼大佛,住閽房就成。”
沈元歌瞧著他,忍不住抿了抿嘴,露出笑意。
他穿的不過是和尋常小廝一樣的粗布青衫,只是袖口用布條紮緊,站在暮光渺渺的院子裡,卻平白生出了一種少年將軍身臨麾下的調調,閽房二字從他嘴裡說出來,也跟太子選行宮似的。
蕭廿當然沒注意到他身上自帶的這股爺兒氣,見沈元歌彎了眼睛,挑眉伸出手:“傻笑什麼呢,鑰匙。”
沈元歌忙收拾起神色,叫來春菱讓她去取,又道:“其實不打緊,府上能出什麼事,你可以現在後院住下,閑時到這轉轉就是了。”
蕭廿打量了一下她小小的身子板兒:“不,我還是恪盡職守些罷。”
這姑娘太纖弱了,不由自主地讓人生出保護的慾望。且他打小便警惕敏銳的像一隻鷹,總感覺這富麗堂皇的國公府其實是狼窩。
沈元歌見他堅持,只好道:“那你有什麼缺的盡管告訴我,我給你補上。”
蕭廿沒直接答應,只沖她擺擺手,開啟門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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