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東西?”李燼歌原本想問她是誰,但親眼看著自己的手穿過了她的身體,到了嘴邊的問題又變了。
沉瓔笑夠了,優雅地坐到床榻一側,拉遠了與他的距離,用不知從哪來的玉梳順著自己烏黑的青絲,只一個簡單的動作,瑰姿豔逸,堪然入畫。
“如你所見,如你所想。”沉瓔神秘道。
李燼歌皺緊了眉頭,面前女子的存在顯然已經打破了他多年的認知,向來對鬼神一說嗤之以鼻的他,此時卻正在跟一個可見不可觸控的鬼魂說話。
想著,李燼歌不信邪地又湊過去試圖接觸她,這回他觸到了柔軟卻微涼的肌膚,說時遲那時快,他瞬間抓住她的雙手,把她壓倒在床榻上。
“還敢裝神弄鬼,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李燼歌冷哼,一雙鷹眸惡狠狠地凝視著身下的女人的眼睛。
沉瓔突然被壓倒,卻絲毫不顯狼狽,笑得風情萬種迎上對方兇惡的目光:“皇上,我冤枉呀,我哪有裝神弄鬼,我明明本來就是鬼。”
她話音未落,李燼歌身下的觸感又消失了,轉瞬,她又出現在了床榻的另一頭,仍是側身坐著,仍是拿著玉梳緩緩地順著本就絲滑如瀑的青絲,悠哉悠哉。
李燼歌身下驀地空了,全身壓在床板上,有幾分突如其來的狼狽,一向習慣於掌握一切的他何時被這樣戲弄過,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拜系統的金手指百年厲鬼所賜,沉瓔能自如地控制是否讓人看見或觸控到自己,所以才可以如此無所顧忌的戲弄這個暴君,否則早就被他抓起來處死了。
“那晚……也是你?”李燼歌沉聲問,也虧得他還能如此平靜的問她,尋常人得知自己跟一個女鬼歡好了一夜早該嚇暈過去了。
“是呀,我寂寞久了,見有個身形俊朗的男人就順其自然地嫖了,沒想到你原來是當朝的皇帝,這不,還對我念念不忘地回來找我了。”沉瓔媚眼如絲,笑答。
李燼歌氣極反笑:“你不怕我尋個高人來除了你這女鬼?”
“你不怕我吸幹你的精氣,叫你不人不鬼,再也不能行事?”說著,沉瓔一拍自己的腦袋,“噢,瞧我,差點忘了,剛剛跟了你一路,你本來就不能行人事,面對那樣一個國色天香的皇後都能面色僵硬的說走就走,宮廷柳下惠呀。”
被道破了自己的隱秘的李燼歌面色更差了,額角甚至有青筋暴起,卻奈何不了這個他連觸都觸不到的女鬼,如果目光可以凝成刀刃,沉瓔早就被碎屍萬段了。
李燼歌深吸一口氣,黑著臉甩袖走了。
人走遠後,系統小聲逼逼:“宿主,你這樣戳他軟肋把他氣走了,萬一他黑化了變得更兇殘了怎麼辦,那還怎麼讓他成為一代明君?”
沉瓔怡然自得:“放心,我心裡有數,定讓他成為仁德聖明的千古一帝,心中長存真善美。”
……
李燼歌近日批閱公文的效率大大降低了,在朝堂上向來一絲不茍嚴苛到極致的表情也時常因走神而顯出片刻的不同尋常。
驚心膽顫的大臣們時常覺得他們的皇上被鬼上身了,而事實是他確實被一個女鬼纏上了,還是一個異常美豔的女鬼。
她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貓兒似的大咧咧躺在他處理文書的案幾上,玩弄他的墨錠,弄得墨漬到處都是,惹得一旁研墨的小太監以為是自己失了職,驚慌失措地頻頻觀察他的臉色,視死如歸,她自己卻笑得沒心沒肺;或是貓著腰遊走在肅穆的朝堂上,偷偷拔下一撮正在發言的太尉的胡須,見太尉因疼痛而說話打結,猛地跪下身去向他請罪,她卻像只偷了腥的貓,朝著他得意的笑。
她總是那麼嬌縱那麼無法無天,卻在他的默許下,給他枯燥麻木的生活染上了不一樣的色彩。
這日,李燼歌正如往常一般獨自用晚膳,餘光卻瞥見沉瓔忽然出現在桌子的一側,正小口小口咬著一個糕點,雙眸饜足地眯成一條縫。
“下去,朕從不與人同桌而食。”李燼歌冷冷道。
沉瓔不以為然,含糊道:“我又不算人。”她還嫌吃人食耗費法力呢,誰讓這糕點那麼好吃呢,他又不嗜甜,這些個糕點頓頓都浪費了,多可惜。
李燼歌斜眼叱道:“大膽,信不信明日朕就找人除了你。”
尋常人聽見了可能會驚懼萬分,沉瓔卻是全然不怵的。就這一句話,這兩日沉瓔都聽了無數遍了,耳朵都生繭了。
“好啊,你可一定要找個厲害點的大師,不然,一般人可奈何不了我。”
李燼歌只冷哼一聲,不再管她。
沉瓔嚥下口中的半塊蜜仁桂花糕,向他湊近過去,歪過頭對著他笑:“我知道你捨不得我。”
李燼歌聞言微微抬起眼皮,瞥她一眼,沒有說話。
於是沉瓔更是得寸進尺了,湊得更近了些,近得李燼歌都隱約聞到了從她口裡散發出去的微甜的桂花香。
“你厭惡女子厭惡到連近身侍候的宮女都沒有,好不容易遇到了身體不會排斥的我,怎麼會捨得就這麼除掉我?”說著,沉瓔貼近他的側臉,低低耳語,“還是說,我那晚表現不好嗎?”
李燼歌感到耳邊微涼的氣流輕輕擦過,想伸手把她的臉推開,卻又是推了個空,手穿透了她的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