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瓔百無聊賴地趴在房樑上,望著幾個太監抬進來幾個箱子,他們匆匆進來放下箱子又匆匆走了,沒敢在這裡多待,想來是對這荒涼陰暗的朝喜宮有些怵懼。
沉瓔過去開啟箱子,裡面都是真絲綢緞、金銀首飾,對於她這麼一個厲鬼來說,接觸這些活人之物是十分耗費法力的,所以她興致缺缺地把箱子都給蓋上了。
前幾日她不過施了個幻術把荒廢的朝喜宮變回十八年前的模樣,又凝出實體跟任務目標歡好了一夜,她就虛得兩眼發昏,足足修養了一天一夜才緩過來。那些什麼女鬼吸食人氣、採陽補陰的傳說,都是狗屁!
沉瓔本以為自己雖是個死去僅十八年的厲鬼,但有差不多修行百年的法力加持,能在這基本沒有神佛鬼怪的下界裡橫著走,哪知由於柳霏煙當年死得悽慘,她的鬼魂怨氣重重,而皇宮又是真龍庇護的天子聖地,與她的怨氣相沖,她就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沒有人氣的朝喜宮裡,強行出去也非常地耗費法力。
誰能想到當年絕色傾國盛名遠揚的柳貴妃,死時只穿著褻衣裹著一介草蓆就被扔到了亂葬崗?
先帝沉湎酒色,暴虐荒淫,大肆裝飾宮殿縱情聲色,他還有個嗜好,愛看男女淫褻,往往飲酒時,令宮女與近臣裸體交歡,如有不從,立殺無赦。柳貴妃受他三年獨寵,失寵後,先帝命她與寵臣在禦花園當眾交歡,她不堪受辱,逃回朝喜宮,一頭撞死在柱子上,死時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褻衣。
因她死得不光彩,史官只記載她暴病而亡,為免傳染他人,死後屍體直接遺棄在亂葬崗。
沉瓔養了好幾日的精神,今晚還是沒等來該來的人,她決定不再坐以待斃,自己出去找他。
李燼歌親手殺了這個世界的大氣運者取而代之,對沉瓔來說他簡直就是一塊天然的磁石,所以沉瓔不費吹灰之力就在迷宮般的皇宮裡順利找到了他。
李燼歌今日早早處理完了朝政,正坐在皇後所居的鳳儀宮裡,既然他的症狀好了,按規矩,自然還是少不得要和皇後多培養培養感情的,他打算晚膳也在這兒用了。
趙鈺淑入宮後,除了盛大的節日或祭祀場合,私下很少見到皇上,此時有些坐立難安。但她也是個有野心的,更不會忘自己的本分。她將茶稍稍納涼後遞給李燼歌,隨後挨著他坐下。
至於伺候的宮女早在李燼歌剛一進來的時候就被屏退了。
室內彌散的薰香混合著趙鈺淑身上的脂粉香鑽進李燼歌的鼻子,他微有些不自然地用食指背頂了頂鼻尖,當然掩不去任何氣味。
趙鈺淑見李燼歌只喝茶不說話,伸手挽上他的手臂,貼得更近些,甚至用自己軟綿傲人的雙峰去擠弄他的手臂,嬌聲道:“皇上,這是前些日子江南進貢的秋白露,味道溫潤,不易傷脾胃,您覺得如何?”
李燼歌感到趙鈺淑兩只溫熱的手不斷揉捏著他的手臂,心底徒然泛起一陣軟膩反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再加上這所謂的秋白露味道寡淡,實在不合他的口味,反倒是她身上濃重的胭脂香直往他鼻子裡鑽……他的腦海中,年少時不好的回憶又湧了上來……
“皇上……”趙鈺淑還要說些什麼,卻被打斷了。
李燼歌猛地站了起來,甩著袖子就往外走去,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壓不下自己翻騰的胃,做出什麼不雅的舉動來。
“皇上……”徒留趙鈺淑留在原地,手足無措得簡直要掉下眼淚來。
坐在房樑上的沉瓔看了一出好戲,正咯咯笑個不停,兩只腳丫子戲水般在空中晃悠,爾後安慰皇後道:“娘娘莫哭啊,這可不是你的錯,是你家皇帝不爭氣,怕是個不舉的。”
皇後自然是什麼都聽不見的。
沉瓔笑夠了,感到李燼歌已經大步走遠了,連忙跟了出去。
李燼歌面對皇後這樣的軟玉溫香會是這種反應,沉瓔其實早就猜到了,他這症狀早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先帝淫蕩荒唐,整個後宮的風氣都是放蕩不堪的。李燼歌尚年幼時他的母妃就死了,他被過繼到當時的皇後名下,當時的皇後對他不管不問,常有心裡扭曲的宮女們對年幼的他上下其手,掐他的肉,扇他耳光,冬日讓他跪在雪地裡不許穿衣服,女人對他來說,從來都是魔鬼般醜惡的存在;他快要及冠那年,年老色衰禁慾已久的皇後見他姿色出眾,想要和他茍合,他永遠忘不掉那個女人全身赤裸面目扭曲地從背後抱住他的模樣,她下垂的雙峰貼上他的脊背的惡心觸感。
所以他自請離宮,逃到邊疆,練就一身蠻力和鐵血之軀。在他的父皇縱欲過度暴斃而亡之後,率兵殺回京城,殺光了那些同樣荒淫無能的兄弟,登上了王位。
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門戶,整治當時淫亂的後宮,將那些曾經欺負過他辱沒過他的人都處以極刑,皇宮血流成河,他也被冠以暴君的名聲;同時他也全力整治朝堂,所有大臣不論忠良還是奸惡,只要對他稍有忤意,一律處死。
他就是要人人都敬他、畏他、懼他,顫抖地跪在他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