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當永安王沒什麼不好,逍遙自在。
夏惜之失望了,嘆息了一聲:“王爺真忍心讓罪婦在這冷宮孤獨終老?”
左一個罪婦,右一個罪婦,讓永安王聽得無比難受。他不無悲切地問:“母後就這麼疏遠兒臣嗎?”
夏惜之眸光一暗,低垂下了頭。
“母後放心,等父皇氣消了,兒臣再去求他。兒臣定會想辦法讓母後離開冷宮。”頓了頓,永安王補充說:“母後住在冷宮,兒臣會日日來看望母後,不會讓母後感到孤獨。”
夏惜之渾身一震,淚水抑制不住往下落。這淚水,是喜極而泣。
即使知道她犯下那些事,她皇兒仍然尊敬她,孝順她。有子如此,夫複何求?
雖然在感情上,她是個失敗者,皇上惱她怨她恨她。可是,她並非一無所有,她還有一個對她不離不棄的兒子。
“安兒,先前我與你舅舅商議過,有意讓你娶文萱。現在,你舅舅落難,不知你可還願娶文萱?”
夏惜之見說不動永安王去爭皇位,只得暫時按下此事。她尋思著一步步來,先娶夏文萱,再由夏元海出面鼓動。這樣兩面夾擊,說服永安王的勝算大些。
若說當皇帝,永安王從來沒有動過心思。若說娶夏文萱,那可是永安王夢寐以求的事。他的眼睛瞬間放射出光彩,喜不自勝道:“母後,這是真的嗎?舅舅當真同意將文萱表妹嫁給我?”
夏惜之輕輕地點了點頭。一看永安王那副心花怒放的樣子,她自然知道此事成了。
永安王得到肯定,滿臉喜色,咧嘴笑了。這個令他心情振奮的好訊息,一下子沖刷掉他心裡的陰霾,彷彿冬日穿透雲層,照射到地面來。
自從見過文萱表妹後,他心裡裝得滿滿都是她的身影,睜眼閉眼都是她。若是真能娶到她,那他此生無憾了。
然而,他才歡喜了一會兒,很快又垂頭喪氣了。因為這歡喜是空的,光有母後和舅舅的同意有什麼用呢?夏文萱心裡愛著楚天闊,又怎麼會答應嫁給他?
見皇兒永安王臉上的笑容消散,轉而愁容滿面,夏惜之的心咯噔了一下。莫非,他是嫌棄夏文萱是罪臣之女?
驀地,夏惜之惋惜地嘆了一聲:“安兒,我也知道,這種情形下,讓你娶文萱是有些強人所難。可是,這事是我與你舅舅幾月前訂下的。現在反悔,未免言而無信。”
永安王搖頭苦笑,憂愁道:“母後,你想哪去了?兒臣不是怕舅舅連累,是怕文萱不願嫁我。”
夏惜之鬆了口氣。這兒子雖是她親生,秉性卻與她截然相反。他並沒有爭名逐利之心,也就不會嫌棄現在夏文萱的卑微身份。而她卻以自己的心思來揣度他。
若她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她不一定會慫恿永安王娶夏文萱。但她現在是廢後,又被禁冷宮,情況能比夏元海好到哪裡去?
現在,夏惜之只想盡全力說服永安王娶夏文萱。
“安兒,文萱會同意這門親事的。你舅舅有辦法說服她,這個你無須憂心。你該擔憂的是,你父皇不會同意這門婚事。你父皇那麼恨我,那麼恨你舅舅,又怎麼會同意你娶文萱呢?”
夏惜之說的是事實,皇帝不可能點頭同意的。若她還是皇後,她決定的事,皇帝還會斟酌一下。現在,皇帝巴不得跟夏家人撇清關系。要成這門婚事,恐怕難如登天。
可即使再難,也得試試。
“母後,文萱表妹真的會答應嫁給我嗎?”永安王並不擔心父皇反對,他只擔心夏文萱不肯嫁他。
夏惜之再一次肯定:“她會同意的。”
“好!只要文萱表妹同意,兒臣自有辦法說服父皇同意。父皇若是不同意,兒臣寧可出家為僧。”
聽見自己兒子如此堅持這門婚事,夏惜之又喜悅又無奈。喜悅的是,一切照著她預想生。無奈的是,他這份堅持若是能用到爭皇位就好了。
夏惜之並沒有說大話,她跟皇兒永安王說夏文萱會同意嫁他,確有此事。當然,這事,她和夏元海兩人早已合計好了。
夏惜之當了那麼多年皇後,手段自然了得,怎麼可能一朝被廢後,就被踩在地下呢?她在冷宮看起來過得悽慘,不過是表面上,實際上還有許多人在為她辦事。
而夏元海也一樣。他雖然被貶為庶民,權勢卻還在,依舊有朝臣擁護他。他去街上行乞,不過是為了做戲給楚天闊他們看。更重要的是,他要博得他女兒夏文萱的憐憫與同情。
街上那些向他辱罵打壓的百姓們,是他刻意安排的。他的目的很明確,讓他女兒聽他的話,答應嫁給永安王。
夏元海自知夏文萱深愛楚天闊,要她嫁給永安王太難了。所以他才自編自演了一出戲。他上演的苦肉計,恰巧得到遲樂配合,使得他的計劃天衣無縫。
他在女兒夏文萱面前,裝出一副悲觀厭世的模樣,弄得夏文萱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