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簍不住上升,沈毅抬頭上望,只見頭頂有數點火星,這黑木崖著實高得厲害。
盈盈伸出右手,握住了他左手。黑夜之中,仍可見到一片片輕雲從頭頂飄過,再過一會,身入雲霧,俯視簍底,但見黑沉沉的一片,連燈火也望不到了。
過了良久,竹簍才停。到得崖頂,太陽已高高升起。日光從東射來,照上一座漢白玉的巨大牌樓,牌樓上四個金色大字“澤被蒼生”,在陽光下發出閃閃金光,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
過了良久,一名紫衫侍者走了出來,居中一站,朗聲說道:“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有令:著聖姑任盈盈進見。”
任盈盈道:“多謝教主恩典,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左手一擺,跟著那紫衫人向後進走去。任我行和向問天、沈毅跟在後面。
一路進去,走廊上排滿了執戟武士,一共進了三道大鐵門,來到一道長廊,數百名武士排列兩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長刀,交叉平舉。沈毅等從陣下弓腰低頭而過,數百柄長刀中只要有一柄突然砍落,便不免身首異處。
走完刀陣,來到一座門前,門前懸著厚厚的帷幕。
任盈盈伸手推幕,走了進去,突然之間寒光閃動,八杆槍分從左右交叉向她疾刺,四杆槍在她胸前掠過,四杆槍在她背後掠過,相去均不過數寸。
沈毅看得明白,卻見任盈盈站立不動,朗聲道:“屬下參見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
殿裡有人說道:“進見!”八名執槍武士便即退回兩旁。
沈毅這才明白,原來這八槍齊出,還是嚇唬人的,倘若進殿之人心懷不軌,眼見八槍刺到,立即抽兵刃招架,便即陰謀敗露了。
進得大殿,沈毅心道:“好長的長殿!”
殿堂闊不過三十來尺,縱深卻有三百來尺,長殿彼端高設一座,坐著個不男不女之人,那自是東方不敗了。
在東方不敗身旁是楊蓮亭,只是楊蓮亭身形魁梧,滿臉虯髯,形貌極為雄健威武頗有男子氣概並且魅力出眾,使得自宮成不男不女後的東方不敗愛上了他,特此提拔成了總管。
殿中無窗,殿口點著明晃晃的蠟燭,東方不敗身邊卻只點著兩盞油燈,兩朵火焰忽明忽暗,相距既遠,火光又暗,此人相貌如何便瞧不清楚。
任盈盈在階下跪倒,說道:“教主文成武德,仁義英明,中興聖教,澤被蒼生。”
這時,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大聲叫道:“東方兄弟,當真是你派人將我捉拿嗎?”這人聲音蒼老,但內力充沛,一句話說了出去,迴音從大殿中震了回來,顯得威猛之極,料想此人便是風雷堂堂主童百熊了。
楊蓮亭冷冷地道:“童百熊,在這成德堂上,怎容得你大呼小叫?見了教主,怎麼不跪下?膽敢不稱頌教主的文武聖德?”
童百熊仰天大笑,說道:“我和東方兄弟交朋友之時,哪裡有你這小子了?當年我和東方兄弟出死入生,共歷患難,你這小子生也沒生下來,怎輪得到你來和我說話?”
沈毅側過頭去,此刻看得清楚,但見他白發披散,銀髯戟張,臉上肌肉牽動,圓睜雙眼,臉上鮮血已然凝結,神情甚是可怖。他雙手雙足都銬在鐵銬之中,拖著極長的鐵鏈,說到憤怒處,雙手擺動,鐵鏈發出錚錚之聲。
童百熊滿面漲得通紅,搖著鐵鏈,憤憤道:“任教主是本教前任教主,身患重症,退休隱居於杭州,這才將教務交到東方兄弟手中,怎說得上是反教大叛徒?東方兄弟,你明明白白說一句,任教主到底怎麼反叛,怎麼背叛本教了?”
楊蓮亭眼中寒芒閃爍了幾下,道:“任我行疾病治癒之後,便應回歸本教,可是他卻去了少林寺,和少林、武當、嵩山諸派的掌門人勾搭,那不是反教謀叛是什麼?他為什麼不前來參見教主,恭聆教主的指示?”
童百熊哈哈一笑,說道:“任教主是東方兄弟的舊上司,武功見識,未必在東方兄弟之下。東方兄弟,你說是不是?”
聽到此話,楊蓮亭顯得極為氣惱,大聲喝道:“別在這裡倚老賣老了。教主待屬下兄弟寬厚,不來跟你一般見識。你若深自懺悔,明日在總壇之中,向眾兄弟說明自己的胡作非為,保證今後痛改前非,對教主盡忠,教主或許還可網開一面,饒你不死。否則的話,後果如何,你自己也該知道。”
童百熊昂首挺胸,一副不懼生死的神情,笑道:“姓童的年近八十,早活得不耐煩了,還怕什麼後果?”
楊蓮亭臉色變了幾變,一揮手,喝道:“找死!”兩名紫衫侍者齊聲吆喝,飛腳往童百熊膝彎裡踢去。
只聽得砰砰兩聲響,兩名紫衫侍者腿骨斷折,摔了出去,口中狂噴鮮血。
沈毅見童百熊的武功還挺厲害的,眼角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淡笑,暗道:“此人當炮灰是在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童百熊不屑的看了一眼兩名紫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