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呵呵大笑,說道:“小兄弟,他們怕我,你卻又何必害怕?”
沈毅道:“是。”走上前去,伸手向鐵門上推去。只覺門樞中鐵鏽生得甚厚,花了好大力氣才將鐵門推開兩尺,一陣黴氣撲鼻而至。
丹青生走上前來,將兩柄木劍遞了給他。
沈毅拿在左手之中。
禿筆翁道:“兄弟,你拿盞油燈進去。”從牆壁上取下一盞油燈。
沈毅伸右手接了,走入室中。
只見那囚室不過丈許見方,靠牆一榻,榻上坐著一人,長須垂至胸前,鬍子滿臉,再也瞧不清他面容,頭發須眉盡為深黑,全無斑白。
沈毅今天算是見過活的任我行了,躬身說道:“晚輩今日有幸拜見任老前輩,還望多加指教。”
任我行笑道:“不用客氣,你來解我寂寞,可多謝你啦。”
沈毅微微一笑道:“不敢。這盞燈放在榻上吧?”
任我行點點頭道:“好!”卻不伸手來接。
沈毅當下走到榻前,放下油燈,隨手將向問天交給他的紙團和硬物輕輕塞入那人手中。
任我行微微一怔,接過紙團,朗聲說道:“喂,你們四個家夥,進不進來觀戰?”
黃鐘公道:“地勢狹隘,容身不下。”
任我行道:“好!小兄弟,帶上了門。”
沈毅道:“是!”轉身將鐵門推上。
任我行站起身來,身上發出一陣輕微的嗆啷之聲,似是一根根細小的鐵鏈自行碰撞做聲。
他伸出右手,從沈毅手中接過一柄木劍,嘆道:“老夫十餘年不動兵刃,不知當年所學的劍法還記不記得。”
那人將木劍在空中虛劈一劍,這一劍自上而下,只不過移動了兩尺光景,但鬥室中竟嗡嗡之聲大作。
沈毅贊道:“老前輩,好深厚的功力!”
任我行轉過身去,沈毅隱約見到他已開啟紙團,見到所裹的硬物,在閱讀紙上的字跡。
沈毅退了一步,將腦袋擋住鐵門上的方孔,使得外邊四人瞧不見那人的情狀。
任我行將鐵鏈弄得當當發聲,身子微微發顫,似是讀到紙上的字後極為激動,但片刻之間,便轉過身來,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說道:“小兄弟,我雙手雖行動不便,未必便勝不了你!”
沈毅謙恭抱了抱拳道:“晚輩末學後進,自不是前輩對手。”
任我行贊道:“很好!”木劍斜刺沈毅左胸,守中帶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備的淩厲劍法。
木劍揮轉,指向沈毅右肩,仍是守中帶攻、攻中有守的妙著。
沈毅一凜,只覺來劍中竟沒半分破綻,難以仗劍直入,制其要害,只得橫劍一封,劍尖斜指,含有刺向對方小腹之意,也是守中有攻。
任我行笑道:“此招極妙。”當即回劍旁掠。
二人你一劍來,我一劍去,霎時間拆了二十餘招,兩柄木劍始終未曾碰過一碰。
沈毅眼見對方劍法變化繁複無比,自己自從學得“獨孤九劍”以來,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敵,對方劍法中也並非沒有破綻,只是招數變幻無方,無法攻其瑕隙。他謹依風清揚所授“以無招勝有招”的要旨,任意變幻。
那“獨孤九劍”中的“破劍式”雖只一式,但其中於天下各門各派劍法要義兼收幷蓄,雖說“無招”,卻是以普天下劍法之招數為根基。
任我行見沈毅劍招層出不窮,每一變化均從所未見,仗著經歷豐富,武功深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餘招之後,出劍已略感窒滯。
“獨孤九劍”是敵強愈強,敵人如武功不高,“獨孤九劍”的精要處也就用不上。
此時沈毅所遇的,乃當今武林中一位驚天動地的人物,武功之強,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議的境界,一經他激發,“獨孤九劍”中種種奧妙精微之處,方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獨孤求敗如若複生,又或風清揚親臨,能遇到這樣的對手,也當歡喜不盡。
使這“獨孤九劍”,除了精熟劍訣劍術之外,極大部分依賴使劍者的靈悟,一到自由揮灑、更無規範的境界,使劍者聰明智慧越高,劍法也就越高,每一場比劍均無舊軌可循,便如是大詩人靈感到來,作出了一首好詩一般。
突然之間,任我行石破天驚般一聲狂嘯。
沈毅耳中嗡的一響,耳鼓都似給他震破了,腦中一陣暈眩,登時人事不知,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