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褪去了,他雙眸中寒光一凝,看向門外。
來人是誰,他心裡很清楚。
於是他收拾了糕點,又將信紙放進自己的袖中,這才踏出門去。
待他步下臺階,便見那一抹嫋娜娉婷的身影自浮橋款款而來,至他身前時,一張明豔無雙的臉便在廊前燈火的映照下,顯露得分明。
此美人,正是皇後葉如梔。
“逢熙,容美人之事,你必須給本宮一個合理的解釋!”此刻她正一臉怒容,大聲質問著。
而逢熙抬眸,迎上她溢滿怒色的眼,唇角微微一勾:“合理的解釋?”
葉如梔顯然已經很是生氣,她瞪著逢熙,道:“你別忘了,若沒有本宮,你便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
逢熙眼中籠上一層浮冰碎雪,他定定的看著葉如梔,目光如同利箭一般,殷紅的薄唇輕啟,嗓音冷冽:“皇後也別忘了,你如今的後位,究竟是怎麼來的。”
此話一出,葉如梔面上一僵,剎那怒容盡褪,她只是望著面前身姿挺拔如松的逢熙良久,才紅著眼眶,苦笑道:“逢熙,你一定要這樣嗎?你明知道皇上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
逢熙睨著他,眼中仍是一片冰涼:“若皇後夠安分,又如何會有容美人一事?”
葉如梔瞳孔一縮,沉默了良久,才喃喃道:“我明白了,原來……你是為了那個小丫頭!”
“我只是想警告皇後,既然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那麼便別再動別的心思了。”逢熙面色不改,徑自道。
“你……知道?”葉如梔忽然渾身僵硬,驚愕地望著逢熙。
她望著眼前這般光風霽月,一身華光的逢熙,不由道:“逢熙,我,我有些後悔,若是我當初先遇見的是你……”
而逢熙卻打斷了她。聲音越發地冷:“皇後請自重。”
她聽見逢熙語氣疏離,十分冷淡道:“皇後與逢熙,從來都不是一路人,我們之所以會有交集,不過是為了各取所需,僅此而已。”
這話罷,逢熙便轉身離去了,月光的銀輝在他身後,暈散成最朦朧的光影。
而葉如梔呆愣的望著他的背影,眼看著他踏上臺階,步至廊前時,她又聽見他的嗓音自風中傳來,碾碎在她的耳畔:“皇後曾與我作約定時,不是說,皇上是你此生摯愛麼?原來摯愛二字,這麼不值錢?”
他於昏黃燈火下略帶嘲諷的回眸,如同冰刺一般,深深的紮進葉如梔的心裡。
在逢熙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已被羞辱得無地自容。
她目光沉沉的望著竹樓那透著燈火光芒的窗,指甲不自覺的刺進掌心,心頭是奔湧而來的不甘。
而回到屋內的逢熙,卻是端坐在床榻上,不自覺的取出袖中的信紙。
一張薄薄的紙,一首簡短的情詩,其中包裹著的,則是一份熾熱纏綿的情意。
他不由又想起小姑娘的那雙杏眼,那張白皙清秀的面龐,想起那支玉簪,以及那兩場夢。
但也只是片刻,他便壓下了這一絲觸動。
他走的這條路,從來都不允許有兒女情長。
逢熙望了望桌上那一截花枝,又握緊了手裡的信紙,眼裡越發清明。
第14封情書:東月教主
這一夜,秋果又做夢了。
彼時,她站在高高的山崖上,而她的身側,正是逢熙。
她穿著繡著精緻刺繡的大紅嫁衣,他則身著一身紅色雲紋的喜袍。
他一手握著秋果的手,另一隻手卻提著一把沾滿鮮血的長劍。
此刻,那站在不遠處,將他們逼上絕路的,則是一群拿著森冷刀劍的人。
“怕麼?”但見那群人漸漸逼近,逢熙忽的偏過頭,望著她問。
秋果看著眼前這張沾了血跡,卻更顯得明豔如玉的面龐,她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用袖口替他一點一點的擦幹淨。
逢熙一愣,只是片刻,他那雙原本染著些血紅的雙瞳中在剎那間湧起清澈的碧波,他勾起薄唇,聲音不自覺地放柔:“不怕今日和我一起死在這兒麼?”
秋果霎時清醒,忙收回手,趕緊低下頭去。
不過下一刻她卻又慌忙地抬起頭,搖著頭,顫著聲音回道:“不怕。”
聽見眼前這身形嬌小,看起來十分柔弱得新娘說了這般肯定的回答,他眼中的神色變了幾變,聲音忽的就有些沙啞:“他們要殺的人是我,現在,向他們走過去,我保證,他們不會傷你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