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周汝昌先生回答說我們既有問必有疑,如果沒有疑就不會有問。
所謂“疑問”是連著的一個詞,這個事情是一切事業,不僅僅是什麼紅學考證,一切的學問、學識、事業都從這裡開始。如果沒有疑也就沒有進步、前進。
一切糊里糊塗,你怎麼說我怎麼聽,也不動頭腦,也不打動心靈,那就沒有什麼疑可言。所以這個疑是非常重要的。
而說到根本,就比如他坐到這裡,好像是充當一個解疑答疑的人,其實不是。
因為他本人頭腦裡裝著很多的疑,所以他此來不是冒充解疑者,而是與諸位朋友共同商量,是向大家請教。
就比如在老先生想來曹雪芹寫作《紅樓夢》不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
甲戌本開頭題的那一首詩最後兩句就是“字字看來皆是血”,血淚的寫作,不是鬧著玩兒,不是為了消閒解悶,也不是像某些作家為了自己作為一個著名的著作家,我必須要有作品不斷產生,或者說因為偶然的機緣我要寫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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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跟今天對於小說家、創作家的這種觀念、概念,完全是不同的。
曹雪芹開始寫作的時候大概年齡不是很大,甲戌本成型的時候不過是乾隆十九年,依照拙說的推斷他年紀很小,他的寫作,脂硯齋批裡面說得很清楚,說雪芹“舊有《風月寶鑑》之作,餘睹心懷舊”。
我看見這個新稿了,我想起那個舊作來,“故仍因之”。這“因”就是沿襲、不改。
這個就有兩個解釋,一個是有人說“故仍因之”仍舊是採用了《風月寶鑑》的名稱,讓它作為本書的別名。
另外一種解釋是說,我把《風月寶鑑》的部分也納入這個大的新稿裡邊,那這樣的解釋就是《風月寶鑑》僅僅是一小部分。
把它也拆穿加以巧妙的安排,成為新書新稿的一部分。這兩種解釋我們不敢做判斷,都有可能。
可現在要說的是,可見他開始寫的時候是《風月寶鑑》,如果這個判斷是正確的,也不敢保《風月寶鑑》寫的是男女關係,什麼賈天祥正照風月寶鑑,賈瑞看見鳳姐起了不良之心這一套。
這一套我們想一想,跟他後來,與十回以後完全不協調,那後面那個沉痛大家都有感覺,跟前邊不是一回事。
有可能前面是《風月寶鑑》,老先生的意思是說,作為一個年輕的少年,開始創作的時候受了一些明代小說的影響,比如說大家都曉得的《金瓶梅》,還有很多,那簡直是不可計數的,那一種的才子佳人是高一點的,低的就是風月筆墨很汙穢,那曹雪芹太熟悉了。
所以開頭批評那些書壞人子弟,這裡面都有內容,有專指。所以他年輕的時候,受了這個影響,他也要寫一種比較高階的《風月寶鑑》,可能的。
但是寫來寫去,他隨著年齡、人生閱歷、學識的加深以及自己心靈的那種開發,對人情世故乃至宇宙、天地、萬物都有了感受,到這個時候當然跟他開始不同了,大大不同了。那個層次、那個級別、那個規格,簡直是無法作比,這是我個人的想法。
如果是這樣回答您這個問題,非三言五語可能說完。這裡頭包含著到了他後來說是“字字看來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
流著淚,血淚寫,那還是作小說,那已經超越了今天一般人,特別是西方觀念中的小說的那種性質、功能、題材。我認為差得太遠。
這不是一部小說了,貌似小說而非小說,我的看法是中華文化的文史哲無所不包。
您要是這麼一回答,又怎麼能夠用三句話來說,說它這是一部什麼書,他為什麼寫作,就很難。我這個回答是一種不一定是回答的回答。
這麼說一下讓您體會,這個不是一個簡單的事。而且後來甚至有研究者這樣看,說自從他和脂硯齋經歷千難萬苦後來重會,那脂硯齋發生的作用,說你不要再寫那種老形式的那種小說《風月寶鑑》,你應該把你整個心聲,今天的話就是生命靈魂,都納入其中。
曹雪芹大為震動,好,以後的筆墨完全不同了。
這也是一種我認為很有意義的解釋。但是是否如此,我們只能夠說我們都是推想、假設,我們看看這位偉大的作家,思考他的生平、經歷,只能夠是這麼一回事。這個是我這麼一點拙見,不成回答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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