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在祭場上什麼也不做,但報酬要分享。
其實,改土歸流不僅衝擊了布摩的地位,而且還悄無聲息地瓦解著黑、白彝的觀念。
像是上文提到,黑、白的區分並非建立在種族與文化上,而是統治階層表達與強化優越感的一種方式。
改流運動摧毀了原有的權力結構,然而土目在很大程度上還握有基層社會的實權,並且黑彝的經濟優勢不可能很快消失,因此黑、白彝的“貴賤”之分還可以在一段時間內繼續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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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幾百年間的勢力消長,情況逐漸發生了變化。
所以學者陳英在一篇文章中提到,大方、畢節、黔西、金沙、織金、納雍等縣自清末以來已無黑、白之分,只有威寧、赫章一帶尚有此概念。
史繼忠的論文則稱,到“解放”前夕,納雍、織金、金沙等地的土目幾近絕跡,赫章等處的土目的實力大為衰減,大方、黔西土目尚有殘存,只有威寧的土目依然強盛,對比兩項研究,可看出土目勢力興衰與與黑、白彝的觀念強弱之間的。
這主要是改土歸流前,布摩的職業以世襲方式被某一特定的階層所壟斷。
文獻中對布摩世系的記載比比皆是,正如《大定府志》所稱“夷語謂巫為補(即布),最尊貴,喪祭用之,父子相繼。”
《彝族源流》雲:羅氏有七子,羅婺畢任,與畢氏連姻,世代為布摩。
姆阿足布摩,管文化禮儀。不願作布摩,姆阿足不作祭,勒俄索不作祭,索隴鄧不作祭,隴鄧阿仇之世,到臥扎女恆,設署苦妥姆(原注,署苦妥姆,布摩的座位),更名隴鄧阿仇。
布摩的根種,來源都清楚,因而做布摩。
《蘇巨黎咪》亦載
有三種災難君位雖世襲,讓人用武力篡奪;臣位雖世襲,讓人用武力奪去,子孫不繼承權位,把畢濯喪失;布摩子孫不承襲祖業,維庹(按,布摩的一種法具)成朽木。
“布摩的根種,來源都清楚,因而做布摩。”對布摩世系的強調,表明這一職業的壟斷性,而布摩子孫不能承襲祖業則被視為一大災難。
這是在特定的制度背景下所形成的觀念,在君、臣、布三者秉權的政治結構中,布摩不僅僅是一種職業,更是一種權力、一種高等身份、一種財富,既得利益者當然願意世代維持自己的特權,普通人斷難透過學習而躋身布摩階層。
改流後,隨著彝族政治制度的崩潰,布摩變成了一種單純從事祭祀、占卜活動的職業。
除世襲外,一般人也可以透過從師成為布摩,而布摩亦樂於透過收徒獲得經濟利益。
在田野調查中,我瞭解到,黔西北的許多布摩都開設類似私塾的學堂,收徒授業。
現就職於畢節地區彝文翻譯組的彝文專家、世襲布摩王子國先生稱拜師的學費並不固定,他的爺爺辦學時,學生們交三塊或五塊小板,交糧食的也有。
王先生的父親曾於1963年收過徒,學生每年交40斤玉米。
布摩的學制一般是三年,學的書主要有1、祭天(如日月星辰)、地(山神土地之類)和祖宗的書,在彝語中,祖是指父系,宗是指母系;2、祭福祿神的書;3、祭山祭水之類的書等等。
因為要求通背經書,所以三年時間往往不夠。
畢業後須跟著老師實習,神位怎樣安,法器如何擺,書怎樣讀,這些都有講究。
實習合格後,要舉行一個儀式設師神位,讓弟子跪拜。
然後師傅念先師的名字,說某某學徒已透過學習。
在此過程中,徒弟坐,師傅跪,意即把我師傅給我的神力交過去。
彝人用酒通天地,祭祀時不燒香燭紙錢,但要將酒倒在地上。
經過這種儀式後,該弟子做法事滴酒時便有先師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