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升了官,誰被罷免了,皇帝接見了誰,出席了什麼慶典,下發了什麼詔書,邊疆軍情如何,哪裡發生了水災、旱災或瘟疫種種牽動人心的事情,都能在朝報上看到。
比如廣州地處南疆,是歷任士大夫眼裡的蠻荒之地,訊息相對閉塞,一份份透過驛站“飛”送過來的朝報,是地方大員翹首盼望的珍貴資訊來源。
每一期朝報從開封府“啟程”,透過驛站傳送,按照朝廷關於普通文書最慢每天也要100多公里的規定,大概不到20天就到了,然後再按照官員級別發行傳閱。
按照一些地方筆記的記載,只要朝報一到,各級地方大員哪怕正在吃飯,也會直接扔下筷子急急拿過報紙來,從頭到尾,細細閱讀。
看到好訊息時,是喜不自勝,看到壞訊息時,則長吁短嘆,甚至痛心疾首,伏案痛哭乃至痛罵不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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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份份定期從京城遠道而來的朝報,十分巨大的影響著知府、知縣以及其他大小官員的心情。
由此可見,這些在皇宮內編輯,併發行各地的朝報,其實質是一份“中央政府公報”,但它已經形成了編輯、審稿、釋出、抄寫、下發的完整鏈條,故而報業史學家把它稱為現代報紙的祖先,也絕非空穴來風。
至於街頭“小報”的話,還是以偏遠的廣州府舉例,因為官辦報紙只有一份朝報,別無分店,且朝報只限於有資格的官員之間傳閱,普通老百姓壓根就看不到。
可是,一來朝報有嚴格的稽核程式,不管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會影響訊息的及時釋出。
要知道,地方官員都可都是如長頸鹿一樣伸著脖子焦急等待著看各種動態呢,慢了怎麼行?
慢上個一兩天還好,能忍忍,要是慢上了五六天,那可就遭了大罪了,許多官員都得吃不香睡不著,暗地裡瞎琢磨不可,實在要人命。
特別是在宋代廣州雖然是許多人眼裡的蠻荒之地,比不上汴梁洛陽繁華,但不可否認它也是一個國際性的商業都會,官員們固然要了解中央的時事動態,許多的中外商人也特別需要了解各種資訊啊。
試想一下,假如你是一個商人,計劃北上揚州或杭州販賣一批珍貴的香料,臨行前是不是很想知道那裡的時局穩不穩,有沒有發生水災、旱災、饑荒、土匪等。
如果兩眼一抹黑,到了那裡才發現當地正亂的一塌糊塗,百姓們吃都吃不飽,哪有錢買香料啊,產品根本沒銷路,還土匪橫行,隨時可能被搶,那可就哭都來不及咯。
所謂有需求就有市場,越是商業發達的地方,資訊就越是值錢,這和許多大老闆每天固定看新聞聯播一個道理。
而恰巧宋代的廣州城商業發達,朝廷動態、官員變更、皇帝詔書、災情兵變,幾乎所有的資訊都能拿來賣錢。
眾所周知,只要是能賺錢的事情,就自然會有人去做,於是,宋代影響深遠的“小報”就在廣州城裡粉墨登場了。
所以宋代“小報”的第一個催生婆,就是各地派駐京城的進奏官。
前文已經說了,官方發行的中央政府公報是要經過層層稽核把關的,新聞的時效性必然受到很大影響。
而廣州城裡的地方大員如果著急,就會託進奏官私下打探訊息,當然,託人辦事,總要“意思意思”嘛,這也是人之常情。
不過,那時別說沒有網際網路了,連郵局都沒有,進奏官受託打探到訊息後,路迢迢,水長長,怎麼傳遞回來呢?
他們也有自己的辦法,在那時,普通老百姓要想給外出經商或“打工”的家人寫信,只能打聽一下街坊四鄰有沒有人也去往同樣的地方,託他順便捎上,此外沒有別的辦法。
但官員的待遇就大不相同了,朝廷顧念官員在外不易,允許他們的家信可以透過驛站傳遞,於是,進奏官就把私下寫成的“訊息稿”偽裝成書信的形式,透過驛站兵丁的傳遞,一程程送到嶺南。
到了南宋時期,這樣的做法成了“公開的秘密”,很多時候,官方的報紙還沒上路呢,重要的訊息就已經在地方上傳開了。
這是地方大員們想早一點了解時事動態的辦法,可以私下請進奏官幫幫忙,可如果是商人想要了解時事動態,又該怎麼辦呢?
當然還是找“線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