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灼華心中不憤,好啊,目無王法,以前不把他當個帝王就算了,現在連話都不屑多說一句!他倒要看看,這呆子準備去做什麼?
一路尾隨,發現他去的是一處廢棄的院落。
心中疑慮更甚!他去這兒作甚?
關好門窗,素來喜愛幹淨的他脫了袍澤鋪陳在桌面上,方才小心翼翼的將盆大的玉佩安放其上。
靜坐少許,他長籲了口氣,取出了一紙水月符,默唸咒語,頃刻間燃作一縷青煙,煙香嫋嫋,化為一名豐神玉朗的僧侶模樣。
“這麼多年,你終於肯見我了。”
蕭白衣張了張嘴,心中一片寡淡,以對面這人的行事準則來說,必不會再插手凡塵俗事,他連奪舍他人的自己都可輕易認出,何況……桌上明顯身受重創的卿洛蘇的本身呢?
“放下,便是超脫。”
淳言雙手合十,低眉斂目。
他大抵知道這個人為何求他了,也知道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他的主意,他只嘆因果輪回,造化弄人。
如若當年卿洛蘇未被送至覃山寺,是否主持還彌留人間?世間再無徐則、蕭白衣,唯有心向劍道一往無前的權戢陽!
可惜苦海無邊,一旦走上,再無回頭路。
“你有一萬個理由阻止我救她,可我卻沒有理由看著她灰飛煙滅。行端,你我多年的交情,我最後求你一次,告訴我怎麼救她?”
淳言眉眼深深的看著映象,一泓死水般沉寂的雙目中湧起波瀾,他從不知道情為何物,縱使養育他多年的恩師慧安故去,他也從未動過令其複生的念頭,因他所修佛法,各人皆有緣法,普度眾生方為正道。
“你如今也不過借屍還魂,修為大退,自身難保,如何能救人?更別提救一個器靈了!卿洛蘇有如今這般下場,是她自己道心不堅的緣故,就算你救活她,也不過是一個廢物了,你還指望她感激你嗎?”
“我不要她感激,只要她活著,好好活著,讓我付出什麼代價都行!”蕭白衣捂住雙眼凝噎,“行端你不懂,我已經愛上她了,就算她不記得我名字,不知道有我這麼個人,但她能夠好好活著,我此生無憾了。”
“……”
“著聲色是為魔,去劫厄是為佛。 諸般因果,皆是形色。”
淳言搖頭嘆息,“你既已著魔,便與我佛非同一路,日後,盡看天意吧!”
映象突然消失,唯剩燃盡的灰燼寸許,自窗縫中悄然潛入的微風將灰燼吹的滿屋子都是。
蕭白衣捏緊了拳頭,手臂上青筋暴起。
目光落在玉佩上時,瞬間洩力。
用袍澤裹了玉佩,放下門栓,推開木門。
吱呀呀聲中,兩個男人面面相覷。
“你……你想怎麼做?”傅灼華憂慮地望著他。
蕭白衣微微一笑,隔著布料輕輕撫摸著玉佩,像是撫摸著戀人的長發一樣。
“我說過,她會好好活著。”
為此,不論付出何等代價都是值得的!
他抬頭望向遠方,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像一陣霧,風一吹就散了。
寥落的宮廷,倒扣的碗,一意孤行的堅守。
不過是為了等一個人。
現在他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