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項貔貅行動漸慢,在席不遠處落蹄,滿座皆翹首以待。
只見那喚作望舒的,旋身落下,動作輕柔如月清輝。撩了那珠簾和紗帷,露出一扇禁閉的鏤花小門來。小門自裡間掀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煙月白清裳淡攏著的絕色人兒,行走起臥皆有其律,明明婉約卻一顧風流體態,讓人不禁望痴了。
權戢陽也不能免俗,貓兒起意狠狠咬了他一口,他才低低一笑,又調侃她幾句,方作罷。
“她是修仙界公認的第二美人,自封月神,修的是麝月吟,以音律和禦獸二道馳名,是當仁不讓的大能女修之表彰,禦獸閣在她經營下可謂是蒸蒸日上,在百年一排的寧嶽九宗上佔了一席之地。”
貓兒撓了他一爪子,卻更像是撒嬌,她惡狠狠想道:好色胚子!解釋即掩飾!
權戢陽笑笑,也不解釋。
那廂裡月神落座,望舒續駕貔貅而去,後方突有大鳥展翅,遮天蔽日之象,竟是赤羽雙睛,聲如鳳唳,歌享九州。
“那是藥王坐騎,為碧血重明鳥,當世只有兩只,聽說雌雄兩只,雄鳥為藥宗新秀卿灼華所有,也不可不謂之當世之天才俊傑。”
洛蘇初聞沒有什麼,但見那重明鳥停步一隅,以翅作橋,自上下來一位衣錦冠玉面色俊美的中年男修,雖染了滄桑卻可見年輕之時的風華絕代,他略略向這邊掃了一眼,廣袖一張,重明鳥瞬間變小,化作塵粒大的光芒閃進靈獸袋。
“這位,便是當今炙手可熱的藥王了……”
權戢陽噤聲,用神識去察,見那貓兒痴痴呆呆,無端流下兩行熱淚,看的他愣了:貓兒會流眼淚?不對,她不是貓,她只是變成了貓兒。可是,她無端流什麼淚!
望了那廂與人親切交談的藥王,權戢陽滿腹疑惑,直到餘光捕捉到一袂黃色袈裟,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青黑。
貓兒也望著,卻被權戢陽連孔都遮了:“也沒什麼可看的,你且睡會兒吧!”
貓兒弓著背炸毛,在他袖子裡各種鬧騰,但他充耳不聞,正襟危坐,似泰山般巋然不動。
筵席正酣,賓主盡歡。
權戢陽卻坐不住了,瞅見掌嶽真君應付來客無暇顧他,且置樽,提了一串紫玉葡萄就要閃人,卻被一襲黃色袈裟抓了現形。
“徐道友這番是要去哪兒?酒宴未撤,賓客先離,此非為賓之道啊……”
聲音琅琅,林籟泉韻,聽之散乏去疲,比丹藥和經文還要管用。洛蘇當即上了心,湊上貓耳朵去聽。
“我以為闊別幾年,你這清高的脾性有所改善,可沒想到一見面便指責我的不是,這恃才傲物之品習練的愈發刁鑽了,如今連那清規戒律也不守了,來鑽這奢靡相千紅窟,可見權欲的吸引力之大,只恐令師泉下有知也得從墓堆裡爬出來呢~呵呵~”
“徐道友此言差矣,貧僧陋室空歡,向禪之心可鑒日月,所謂奢靡相千紅窟,若道友能看破紅塵也是一樁傳奇,貧僧的普安寺隨時歡迎道友,僧房東廂第三間為你留著。”
權戢陽咬牙切齒:“你不找我痱子渾身不痛快是吧!”
那人道了聲“善”,又言:“道友此言又錯了,痱子長在道友身上,貧僧如何得知,若非道友自己聲揚,貧僧還真不知這天底下,還有誰能近了道友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