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沈亮的話,讓陳應月的情緒開始上漲。沈亮根本不放走她,反而將她抓的死緊,故意激她:“叔叔都告訴我了,當年都是他自己不戴安全帽害得,不能怪別人。他也跟我說了,你害怕蝴蝶,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血液沖上腦門,“蝴蝶”這兩個字,幾乎擊破了陳應月的心裡防線。
十幾年前的那天,蝴蝶在父親鮮血淋漓的身體上不停吸血的畫面又再次浮現,陳應月發了瘋似的推開他,情緒崩潰,幾乎是吼出來的。
“不是,不是我爸爸的錯!”
“是他們聚立集團工地監管不嚴格,是他們根本不給予人道救助,賠償款一拖再拖,害得我差點沒有爸爸了!”
“我恨他們,恨他們所有人!”
陳應月的尖叫引來了旁人的注意,沈亮趕忙站起身來,湊到陳應月耳邊,“應月,你冷靜點。”
然而,沈亮剛從陳應月的耳邊抬起頭,卻看見面前站了個高大挺拔的黑影。
“陸、陸先生……”
九點的咖啡廳已經很冷清,周邊無人走動,連空氣彷彿都是固態的。
咚咚咚——
每個人的心跳都像是一次地震。
陳應月緩慢地抬起眼,看見面前熟悉,卻又陌生的那張臉。
他今天把自己保護得很好,黑色風衣、黑色鴨舌帽、黑色口罩一樣不落。他沒戴墨鏡,暴露在外的,只剩一雙眼,一雙陌生又冰冷的眼,連帶看陳應月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都聽到了?”陳應月深吸一口氣,強硬地抿出一抹笑。
“是。”隔著口罩,他的聲音悶悶的,“全都聽到了。”
“那正好,也不用再重複一次了。”
陳應月拎起手包,轉了個身,走到沈亮跟前的時候,她壓抑著嗓音,對他說,“沈亮,今天謝謝你……”
“你……”沈亮一時語塞。
沈亮其實一早就看見陸亦修了,沈亮面對咖啡廳大門,從陸亦修進門的那一刻,他就瞧見了。自打他知道陳應月與陸亦修關系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心裡的火氣。他從小沒吃過什麼苦,在陳應月身上用盡心思還沒能得到,心裡自然是不甘心,更何況陳應月浪費了他整整五個月的時間。他是個直腸子,原本想借著這事兒跟陳應月好好理論一番,結果沒想到半路陸亦修出現了,他故意利用從陳父那兒套來的話激怒陳應月,結果沒想到,陳應月居然一下子就被他激出來了。
陸亦修的出現,更是讓他無法收場,他有點害怕,甚至有點恐慌。
但陳應月剛才那一句“謝謝你”,卻忽然讓他感覺挫敗。
好像自己費盡心力布了局,結果自己才是局中棋。
九點半的小區花園,褪去嘈雜。
與一個人相愛十年是什麼樣的感覺,陳應月或許這時候能告訴你,僅憑腳步聲就能認出他。
陳應月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同樣地停下來。
陳應月知道秘密是藏不住的,他總有一天得知道,與其面對昭告天下的狼狽,倒不如私下悽慘了結。她是個知分寸的,陸亦修那樣的身份她配上,陸亦修那樣好的愛她也不配。她明白陸亦修的脾氣,也知道陸亦修是個沒安全感的人,她剛才說出口的那些話,早就意味著再也回不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