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得出來,這個小院買下的比較匆忙,裡頭還有上任主人留下的痕跡,比如一個石磨,比如一頭驢。
自從發現了那頭驢,方謹言的眼神就有些發直,看驢的時候比看關靜萱的時候還多。
夫君,你該不會是想要吃驢肉火燒了吧?關靜萱只想到了這種可能性。雖然覺得這頭可能被惦記著肉的驢有些可憐,但她倒還真的有些饞。
方謹言卻只會回過了頭,阿萱,如果當初我們沒回宮裡,你說我們會靠什麼為生?
嗯難道不是靠咱爹嗎?就憑方老爺那賺銀子的本事,哪裡需要他們做什麼營生養活自己和孩子們啊。完全就是方老爺養他們一家了嘛!
其實我覺得,賣豆腐也挺好的。就憑你這相貌,絕對是豆腐西施!
賣豆腐?豆腐西施?別的且不說,你會做豆腐嗎?
不會可以學啊。方謹言這話說得那個信誓旦旦,幾天之後,倒還真的做出了豆腐來。不過學會做豆腐的不是方謹言,是他的其中幾個抽到了短簽的影衛。
影衛們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想過,他們除了要會十八般武藝,還要會磨豆腐。
剛開始的時候,方謹言那是不知道,以為這驢和人一樣,那是吃飽了才好幹活,沒想到這驢它吃飽了之後呢,那個懶,動都不愛動一下,你能有推驢的力氣,那磨也就能推得動了。於是方謹言一怒之下,直接讓影衛上了。當然在影衛上之前,他自己也嘗試了一下,然後發現這二十年的養尊處優的生活,消磨了他的力氣。推幾下,就覺得腰痠背痛腿抽筋,只想把泡好的黃豆全都倒掉。
這豆腐做好了,關靜萱便也來了興致了,換好了粗布衣裳之後,就準備出去賣豆腐去了。當然所謂粗布衣裳,那就是外頭的外裳,裡頭的衣裳還都是棉布。她倒是也想過裡外都用粗布,這樣就沒有破綻了,不過她原來是關家大姑娘的時候,也沒穿過粗布的裡衣,這做了二十年的皇後,綾羅綢緞伺候的一身嫩皮,根本經不得粗布磋磨。
番外六十四 歲月靜好,淺笑安然二)
見關靜萱換好衣裳之後,方謹言就改了主意了,阿萱啊,外頭冷,不然你還是在家裡吧,別出去受凍了。方謹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感覺關靜萱這麼一穿,比穿著皇後的鳳袍還更好看。
不出去?可是我這都準備好了。
然後方謹言為了不給自己打臉,在豆腐攤旁邊擺了不少炭爐,用來證明他說的沒錯,這天氣真的很冷,沒有炭爐肯定要凍死的。
關靜萱呢,倒是沒有被凍死,她快要被熱死了,特別在太陽出來之後。
和方謹言想象的不同,他們站了半個時辰了,一個來買豆腐的人都沒有。不要說買了,連問的人都沒有一個。
方謹言很快看向了關靜萱,心裡想著,難道是他們看阿萱長得太好看了,擔心這豆腐賣完了就看不到阿萱了,所以沒有人來買?
方謹言誤會了,其實就沖著關靜萱那張臉,不想吃豆腐的人都想買上幾塊,不但能和美人說說話,也許還能碰到美人的手,但是很明顯啊,這個美人已經被一個長得也不錯的惡霸給看上了。這個惡霸肯定銀子特別多,看他身後站的那一排黑衣裳的打手就知道了。
又站了一刻鐘時間,方謹言耐心告罄,拉起關靜萱的手就說,不賣了,咱們回家。
然後當天,他們吃了兩頓豆腐。不同的菜式裡頭,那都少不了豆腐的身影。方謹言的說法是,這幾板豆腐,他是出了力的。聽了他這個說法,關靜萱只是失笑,他所謂的出力,那不過就是挑了幾個黃豆罷了。
出宮的時候,方謹言那是恨不能除了關靜萱,什麼都不帶,影衛是為了他和阿萱的安全才帶上的。至於其他,方謹言想都沒想。這真正出來之後呢,方謹言覺得還是少帶了人,應該至少帶上禦廚和禦醫的,伺候的人,其實也應該帶上幾個
不過很快,這個念頭就被方謹言拋到了腦後了。沒有帶禦廚,可以在當地請廚子,只要銀子出得夠,還怕請不到會燒菜的人嗎?大夫暫時用不上,丫鬟和粗使婆子也得買幾個回來。
租這個小院子的時候,影衛的想法和關靜萱的想法其實差不多,以為他們其實不會在這裡停留多久,所以這個院子並不太大,且比較偏遠,因為這樣的院子會比較安靜。這方謹言一讓他們弄來了一堆丫鬟婆子之後,這個小院子就顯得有些擠得慌了。本來影衛就已經是輪流睡屋子了,這下子好了,他們晚上就算全睡樹上屋頂上,那屋子也不夠丫鬟和婆子住的。
有銀子,就沒有什麼事兒是不能解決的。方謹言直接讓影衛甩了幾張銀票出來,把隔壁的院子也給租了下來,不但解決了丫鬟和婆子的住宿問題,連影衛晚上都不用上樹上屋頂了。
那頭驢,只忙活了兩天,就徹底休息了,因為方謹言覺得豆腐已經吃膩味了。
繼豆腐之後,方謹言開始盤算著去抓魚來賣了。那種小魚,方謹言吃著覺得還行,雖然其實更適合婦人吃。只是抓的時候十分有技巧,讓方謹言覺得很有挑戰性。
本來呢,方謹言是不讓關靜萱跟著的,因為那魚是長在灘塗裡頭的,所謂灘塗,那就是爛泥地,聽說一不小心,整條腿就能踩到泥坑裡頭去,不大安全。但是關靜萱執意要跟,到了那裡,我不下去就是了,我在遠處看著你。
想起了他這幾天練習的準頭,方謹言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一天之中最悶熱的時候,這些魚會從爛泥底下爬出來,爬到外頭透氣。方謹言他們就是在趁著這個時候去的。
也不知道影衛們都是怎麼走的,反正他們在灘塗上頭,那也是如履平地一般,連褲腳都沒髒,只是髒了鞋底罷了。方謹言本來是在最後觀望的,這一看他們都這麼輕松,便也走了一步。只一步,關靜萱就看到他那高大俊朗的夫君瞬間身子一偏,矮了一截,然後半邊身子都是蹭了淤泥。
見到這樣的狀況,關靜萱哪裡還能幹坐著,立馬踉蹌地沖到了方謹言身邊,想要伸手攙扶他,然後魚還沒吃到,兩人都蹭了一身的泥。
關靜萱和方謹言相互扶持著,踉蹌地走到灘塗之外,關靜萱拿了條帕子出來,給方謹言擦臉,擦手,一邊擦一邊說,你沒聽那些人說的嗎?這裡下頭有很多地方是有泥洞的,怎麼也不輕輕踩一下試試結實不結實再下腳?
還不是他們,他們一腳一腳的,踩得我看著就像是平地一樣。我下腳之前還想呢,踩著他們的腳印走,那鐵定沒事兒,誰知道他們一個比一個腳步輕。
最後這抓魚的事兒,還是影衛們做的,只見他們排成一排,十分默契地揮鈎,每一鈎子出去,就帶一條魚回來,直接塞到腰間的魚簍裡頭,如此周而複始。只不過,本地的人抓魚,那抓回來的時候都是活蹦亂跳的,他們抓的魚,前頭的都是一鈎子直接給肚子戳穿,後頭的還好些,至少還是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