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同學們把數學書翻開,咱們接著昨天的內容繼續講……”
六年級上學期,課程明顯比之前難了一些,前五年每天最後一節課的自習課,也變成了班主任老師的習題課。
班主任還是杜大河,那個當初一年級開學一臉不耐煩的男老師,此時像護雞崽子的老鴇子一樣,把班裡的學生護的嚴嚴實實,生怕被人欺負了去
可護的再嚴實也阻擋不了學生一個接一個的流失。四年級以後,班裡的學生像少了一條板子的水桶一樣,只剩最後那麼一點。
苦口婆心跟家長溝通,讓孩子好歹把小學讀完,可家長說了,家裡沒錢了,孩子上學要花錢,不上學不僅少了一份支出,還能下地幹活,家裡也多了一個勞動力。
至於以後咋辦?從前別人咋辦,他家孩子也咋辦唄。大不了就出去打工、掙點錢,早點回來娶媳婦、生孩子,這才是農村人的正經事。
孩子是人家的,老師再怎麼操心,也終究是個外人。十來年的教學生涯,杜大河早就懂得這個道理,可每一回班裡少了孩子,他還是會難過的大醉一場,第二天來上課,眼睛紅的像個熬了夜的兔子。
一年級的五、六十人,五年級學期末,連二十個人都不到,原來擁擠不堪的教室,多餘的桌椅被搬了出去,只剩下十張桌子,稀疏地擺放在教室裡。
唯一讓杜大河欣慰的是剩下來的學生,有一半成績都很好,尤其是年紀最小的譚笑,每次全鄉統考,都是第一名,拿的獎狀多的數不過來,讓他這個當班主任的出去開會臉上都有光。
總體來說,譚笑這五年來的小學生活過的是相當的順遂,學業無壓力、家裡不操心,還能寫稿子掙錢,朋友也交了幾個,真可謂是事事順意。
如果沒有李明那個討人厭的家夥,那就更好了。
夏天往她文具盒裡放蜜蜂、冬天給她凳子上澆涼水,春天楊樹毛子塞脖領子,秋天毛嗑油脂抹往譚笑頭發上抹,總之一年四季,他就沒有個消停的時候。
剛開始,譚笑以為只是不懂事的小男生偶爾為之的惡作劇,忍忍就得了。
哪成想,一旦開始就沒有個結束的時候。但凡是跟譚笑有關的事情,李明一定會插上一腳,最多三、五天讓譚笑緩緩勁,捉弄人的主意層出不窮,而且,他的目標只是譚笑一人。
譚笑忍耐過、反擊過、找他聊過、甚至還告訴過老師和家長,李明因此沒少捱打,可他死不悔改,像是死了心一樣要跟譚笑過不去,換著花樣找譚笑的麻煩,樂此不疲。
到現在,倆人之間已經有默契了,看見李明的眼神不對,譚笑第一時間審視自己,十有八九會在身上發現奇怪的東西。
面對自己寫好的作業本被人用圓規劃了幾道口子,譚笑不驚不怒,跟沒事人似的。
別人都說她好脾氣,只有自己知道,遇上一個軟硬不吃、一門心思跟你作對的人,你能有什麼辦法?更不要說,那人還是一頭缺心眼的豬!
淡定的譚笑也有憤怒的時候,因此李明多了許多外號,李胖豬、李懶豬、李粉、紅、黑、白豬,總而言之,都少不了一個豬字。農村人都說豬最蠢,譚笑也不在乎豬是不是真的蠢,她是真的煩透了李明。
夏忙過後,譚笑家要開始蓋新房子了。
房子還在原來的地方蓋,只不過宅基地向東向西各擴大了一間房子的寬度。蓋房子之前要先把原來的房子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