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大姐見笑了,我家孩子他爸心眼實在,不會說話。要不怎麼說這人和人之間要靠緣分呢,今天本來我們在東大街買東西,孩子他爸說餓了,在那塊找個地方吃口飯,沒想到我家姑娘把你這記得清清楚楚的,他爸開車她指路,就又開到大姐家來了。下車就往店裡跑,說是要去找那個面善的大姨。”
“可不是咋的,我就說我們娘倆有緣分……”
“那謝謝大姐了,啥時候下屯子一定要到我們家去吃頓飯,雖然沒有你這裡手藝好,可都是自家種的東西,幹淨好吃。”
“那必須的,大妹子進城就到店裡坐一坐……”
飯錢還是那二十五塊錢,貨物搬上車,王佩和老闆娘已經親近的跟一對親姐妹似的,三輪車突突地響,譚笑坐在車鬥上,一臉的尷尬。
尷尬的不是自己,而是替老闆娘,嘮的那麼熱乎,連王佩家住哪個鄉鎮都不知道。
給抹了三塊錢就抹了三塊錢唄,還不是想著拉個回頭客,卻非要往自己這個小姑娘身上扯,現在完了吧,聊了這麼半天,活耽誤多少!
“還有啥要買的不?沒有咱就回家了啊”
“應該沒啥了,等我看看。”
王佩把車上的東西一頓翻,還是沒想起來落下啥沒買。一家人藏到厚被子下面,迎著北風向家的方向駛去。
雖然身下是軟茸茸的麥草,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可寒風依舊肆虐著尋找空隙往譚笑她們身上鑽,譚笑按照老媽的吩咐,乖巧地把臉埋在被子下面,可譚敘這個小毛猴卻時不時地掀起被子一角,偷偷向外面張望,惹得譚笑一路上不停地沖他喊叫。
過年前幾天,王佩把家裡的凍貨都從倉房取出來,烀豬蹄、烤豬頭、熬豬頭燜子、煮大腸、烀肘子……忙的滿頭大汗卻又精神抖擻。
結婚這些年,頭一回兒有機會大展廚藝,王佩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勢必要讓家裡的大人孩子過好嘴癮,也順便讓屯子裡的人都知道,譚守林家過年窮嗖嗖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連著幾天,家裡的肉香不斷,譚敘也由原來的圍著鍋臺轉到後面的不怎麼過問了。
“姐,咱倆玩耙溜去吧,你先拉我,我再拉你。”
耙溜又叫爬犁,是東北地區漫長的冬天獨有的一種交通工具。沒有腳踏車以前,爬犁是每家每戶不可缺少的交通工具,走親戚、串門子,雪地難走,大人們就用爬犁拉孩子、放拜年的禮品。
最近幾年,隨著交通工具的普及,爬犁逐漸演變成小孩子們玩得玩具。
隨便找一個斜坡,把爬犁放在坡上,自己坐上去,雙手滑動,順著陡坡滑下去,飛一般的感覺絕對是一種刺激的體驗。
這地方把這樣的遊戲叫出溜滑,出溜滑雖然有意思,可下坡刺激上坡難,尤其是還得拖著一個比自己重的木頭爬犁,譚敘玩夠了出溜滑,今天想叫譚笑跟他互相拉著在雪地上走。
譚笑回頭瞅了一眼爸爸閃身進屋的背影,把耙溜的繩子套在身上,“坐上去,我拉你到屯子西頭,你再拉我回來。”
雪地路滑、還是頂風而行,譚笑簡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勁才勉強拉著譚敘往前一步一步挪動,臉蛋通紅,不知道是寒風吹的還是出力熱的。
走了一半路程,譚笑丟下拉爬犁的繩子,一屁股坐到旁邊的壕溝邊,吭哧吭哧喘粗氣:“不行啦,你下來,讓我坐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