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能夠感知人類的思想。”他說。
齊菲兒站住了,她回頭深望了男子一眼,故作淡定地邁向一下個臺階。
這個回答可以說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假如是三個月前,齊菲兒聽到這樣的言論,一定會驚掉下巴。但在做義工的三個月裡,各種神鬼奇譚聽得多了,此刻她已然能夠接受“超能力者”了。
道姑們口口相傳的“先祖顯靈”的故事,還有方丈“隔山打牛”的高超武功,還有那些神出鬼沒的山中瑞獸的傳說,雖未親眼所見,但聽得多了,便也相信了幾分。再說“出家人不打誑語”,自打見他第一眼起,他就是個不同尋常且又直白的人。如果他不屑於透露自己的真實目的,他甚至無需告訴齊菲兒此行要見方丈,只當自己是山中游客,也並無不可。
而且如果他真能意識感應,那一切也就都說得通了。
齊菲兒剛才被夢魘住時一定是思潮起伏非常劇烈的,意識感應者會感知到這洶湧澎湃的腦波也不奇怪。
所以,他是擔心我驚魂未定,才要執意送我下山吧?看來他還真是個好人。
齊菲兒又一想:前幾日還誤以為他只是個在俗世中修行的居士,恐怕還真是小瞧了他了。
齊菲兒又問:“你真是得道高人?”
“算是。”男子似笑非笑,說不清是驕傲還是謙虛,他的語氣始終是波瀾不驚的。
“可是你這麼年輕。”齊菲兒用自己有限的人生經驗估摸著他的年齡,他至多不超過三十歲。
他臉上的面板好得過分,纖薄白皙,唇紅齒白。倘若要從他的外表來判斷,甚至還要更年輕些,只因他舉手投足間的老派和守舊,齊菲兒才將他的年齡猜大了一些。
可是,印象中那些世外高人不都應該像方丈那樣的?
貿然問對方年齡顯然是不禮貌的,齊菲兒沒將問題深入,又轉去問別的。
“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此地?”齊菲兒的說話方式也在不知不覺地被他“同化”。
“這幾日我每天都來山上和方丈論道。我送你下山之後,還要重回紫霄宮去。”男人負手在身後,勻速而緩慢地走著。
他說與方丈連日論道,可方丈不是從早到晚都坐在大殿中督促弟子們練功嗎?
“那我怎麼沒在紫霄宮中見過你?”齊菲兒問。
“我和方丈是意識交流。只是距離太遠不行,閉關的規矩我也不便打破,於是便一直藏匿於附近的竹林之中。”
齊菲兒聽懂了,男人的意識交流必須在紫霄宮的領地才行,他並非有意硬闖,只是恐怕在那個場合下,他無法解釋給齊菲兒聽。
“那天多有冒犯了。”男子停下腳步又拱手作揖。
“請問居士尊姓大名?”對話進行到此,齊菲兒對這男子更多了幾分敬重,他好心“護送”她下山,她居然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這未免太失禮了。
“於鶴翀。仙鶴的鶴。羽中翀。”男子自報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