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催促:“還不走?”
“我可以去看看良王妃嗎?”王氏踟躕地問道。
比起曾經的大吼大鬧逼人妥協,能做到如今這樣懂得問人意見,她的進步不可謂不大。
金枝抬頭看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問:“你看她做什麼?”
“王妃她新到良王府,我擔心她一開始不太習慣,想去照看她幾天。”王氏說,而後連連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做任何有損譽親王府榮譽的事。”
金枝對她口中的不太習慣嗤之以鼻,紀香那樣的臉皮,白吃白喝在金家十九年過去了,也不見她不習慣,如今嫁到良王府名正言順,能不習慣才有鬼。
況且,王氏一廂情願想去照顧紀小姐,人家還未必樂意領情呢。
不過這些金枝懶得理,吩咐下人把王氏的一概事物全都打包好,一件不留。
王氏初始時以為她這是同意自己去照顧紀香了,非常高興,但看到後來漸覺不對,忙制止道:“這是做什麼?”
“不做什麼。”金枝答,一邊指揮著下人們繼續收拾,一邊對王氏說:“我算是看明白了,我是哪門子的閨女?紀香才是你的親女兒呢!”
如果是三年前莽撞的王氏,金枝還真不敢把她放出王府,但如今卻已不同,王氏知曉了事情的厲害,又有了那般拎得清的紀香約束她,金枝便是讓她重獲自由,量她那膽子也做不出什麼事來。
於是金枝決定不再難為自己,也不再面勉強王氏。
“我現在要把你送回你親女兒身邊,是不是很高興?”她問,原本她以為王氏會對她這一決策非常滿意,卻不想,王氏聽完她的話後,臉色驟變:“你這是要趕我走?”
這反應,金枝始料未及。
但這並不能改變她的決定,饒是看出了王氏的不樂意,她也只作不知:“怎麼能說趕你走這樣的話呢?你這麼說可就真冤枉我了。這滿京城裡,誰人不知你一直想做紀香的奴婢啊?我知道你對被迫離開紀香一事多有怨言,也不想在我譽王府多呆,這些事我一直記掛著呢,現在時機成熟,我立馬就把你送回去,這是達成你的心願啊!你說,是不是?”
王氏被駁得說不出話來,金枝說的確實是她曾經的內心所想,但現在她不這麼想了啊,在譽親王府過了三年被人伺候的日子,盡管要受金枝的氣,但這在王氏心裡也是一件莫大的榮耀,如今讓她走,她還真捨不得。
但是不論她怎麼說,金枝主意已定,下人收拾完她的東西,便將她連人帶行李打包送到良王府。
且不知紀香收到她這樣的饋贈是什麼一個心情,反正金枝心情是挺好的。
李瑾銘玩笑說她小女子斤斤計較,趁機偷親了她兩口,她也絲毫不氣。
王氏在外頭過好日子她管不著,且念在對方好歹是她的生母,她可以不搞破壞,但要是那個讓王氏過上好日子的人變成她自己,金枝可就不樂意了。
也怪王氏適應能力太好,竟能把原本的百般不情願過成如今的心寬體胖,這也不是一般常人能做到的。
沒有了王氏的日子,金枝的生活異常順暢。
這些時日裡參與的宴會,大家或明或暗都在討論這紀香與良王,也虧得紀香這個當事人竟然能在各異的目光下一片坦然,尤其大多數時候,她還是不請自來的那個人。
金枝都忍不住替她害臊了,但紀香彷彿絲毫不覺,她仍舊嘗試著與其他人接觸,想要找到幾個能說上話的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理會她,連她的親姐姐紀蓮,也因為紀家明確不再認下紀香這個女兒後,與她斷了往來。
紀香的處境,確實非常的艱難,她被京裡所有的貴婦人們一致孤立了,由她所舉行的宴會,沒有一個人參與。
金枝冷眼旁觀,沒有絲毫想要施以援手的沖動。
紀香最後甚至想出了以王氏為中介,重新維系兩人的關系,金枝也是絲毫不予理會。
就這樣,在金枝一邊調理身體,紀香一邊想盡辦法突破自己的人際關系中,兩年時間眨眼而逝。
因紀香而暫時掩下去的譽親王府無子嗣一事,又一次被有心人提了出來。
五年時間,盡管譽親王妃一直未曾孕育,但譽親王卻五年如一日的獨寵她一人,這樣的深情款款比之良王更令人動容。
李瑾銘於是再一次進入京中眾多未婚女子眼中,盡管他已成婚且對他的王妃一往情深,盡管外人並不確定他與金枝到底誰才是身體有問題那個人,卻依舊吸引了不少女子為他芳心暗許。
那些原本死心的人,心思又一次活絡了起來,就算嫁到譽親王府作侍妾又怎麼樣,反正金枝又無法生育,若是僥幸讓她們懷了子嗣,到時候譽親王府的一切還不是她們兒子的?
懷著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已經有人開始向聖上李嚴進言,要麼廢黜金枝的王妃之位貶為側妃,要麼就為李瑾銘另擇側室孕育子嗣,最後養到金枝名下。
那提出建議的諫官估計以為給了李瑾銘選擇,不僅全了他的名字,還維持了他對金枝的情誼,以男人的劣根性,估計再深情也會在子嗣間動搖,選取後者。
但事實卻是,李瑾銘在朝堂之上公然發火,火勢之旺,連原本對此事持支援態度的李嚴,也沒敢對兒子的造次表露任何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