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是和他的兒子鄭超一起來的, 但是因為金枝只說了讓她一人進去,守衛沒收到命令, 便將鄭超攔在了門外。
王氏原本想鬧, 但譽親王府畢竟不是其他地方,這些護衛都是在宮裡經過嚴格挑選與訓練後, 李嚴賜下來的,穿著統一的制服, 手裡拿著兵器, 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王氏還真不敢在他們跟前放肆。
她嘗試著用金枝母親的身份色厲內荏地威脅了幾句, 見護衛們絲毫不為所動後, 只得訕訕的一個人走了進去。
她跟隨著引路的下人穿過數道迴廊, 從一個院子穿入另一個院子, 途中所見景緻皆透著不同於普通官宦之家的大氣與磅礴,這讓她對譽親王府、對金枝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王氏自忖做過紀家的家僕,也是個有見識的人, 原本以為這王府就是再大再豪華,也不會比紀家好太多,但今日這一見,才知道自己的見識淺薄, 這王府尤其是譽親王府, 哪是一個紀家能比擬的。
原本信誓旦旦答應兒子一定會為他辦到的事,這個時候也有了些疑慮,而這絲疑慮, 在見到金枝本人後,被她徹底落實。
王氏已經四年多沒有見過金枝了,印象中的金枝還是那個張牙舞爪反抗她這個母親的小孩子模樣,但眼前的人,哪還有半點兒曾經的瘦小脆弱。
若不是眉眼間依稀能看出曾經的輪廓,王氏幾乎不敢相信,這個身穿華服,容貌昳麗,全身上下散發著高不可攀氣質的人,竟然是她的女兒金枝,她甚至不敢開口叫出她的名字。
金枝與她相看兩相厭,見著她後也沒給個好顏色,直截了當問道:“說吧,你找我要做什麼?”
聽到她這麼問話,王氏才不得不相信,這個人竟然真的是金枝,這個語氣,與她四年前離開金家時,金枝與她說話的樣子是多麼的相似。
不過饒是她已經確認了金枝的身份,卻仍生不起曾經那份肆意妄為的勇氣。
四年前王氏就有些覷金枝了,那時候金枝還只是一個被李瑾銘稍微看中的小丫頭,如今她已是譽親王妃,身份有了質的改變,王氏更加忌憚她了。
王氏來找金枝,原本是想讓她請李瑾銘幫忙,為自己的兒子鄭超謀個差事,憑譽親王的身份,說不定就能讓他略過重重考核,直接入朝為官了呢?
兩個想要不勞而獲的人絲毫不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什麼問題,為此還詳細討論了哪個位置哪個官職適合鄭超,而他上任後,一定能有所建樹,一路高歌猛進,封侯拜相。
王氏對自己兒子的能力萬分信服,但見到金枝後,卻有些難以啟齒了。
她久久未說話,金枝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你要是沒事,那我就讓人把你送回去了。”
“別!”王氏不想自己白跑一趟,咬了咬牙,終於下定了決心,向金枝說了自己的來意。
金枝聽完後,被她這異想天開的想法驚呆了:“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
“不就是一個官位嗎?以譽親王的身份,還不是舉手之勞的事。”王氏說,“超兒畢竟是你的親哥哥,你如今發達了,幫襯著他也是應該的。況且以後他入朝為官,做出了成績,與王爺守望相助,對你也不是沒有好處。”
金枝這輩子再沒見過比這更厚顏無恥的人,一時間竟然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反駁她,看著她的眼神如同見到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
跟一個腦子不清醒的人,還有什麼話好講的?
金枝已經不想理會王氏了。
如果王氏能有些自知之明,不一開口就提出要讓她為她那油嘴滑舌不學無術的兒子謀求官職的事,金枝或許會看在她生下了自己的份上,同意她的要求,但現在,她卻是再也沒有了這樣的心情。
王氏要怎麼樣,她已經不想再管了。
她招來下人,客客氣氣的將王氏請回去。
王氏要鬧,被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後,竟奇跡般的老實了下來。
“娘,看在你生了我的份上,我還叫你一聲娘。”金枝對她說,“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我金枝身來就是賤皮子,只能伺候別人,給紀小姐提鞋都是抬舉我。這些話,你還記得嗎?”
王氏自然沒有忘,那些記憶深處的往事被勾了出來,與如今相對比,就像一個狠狠地打在她臉上的巴掌,讓她的臉生疼。
“反正我在你眼裡一直都是那樣子的,你也從不曾期許過我能做出些什麼,那麼現在,你就當我依舊是從前那個我好了,我無法為你做到任何事!”金枝說。
王氏終於死心的走了,金枝與曾經截然不同的生活,第一次讓她開始反思自我,她曾經是不是做錯了?
王氏的出現並沒有如何影響金枝,畢竟兩人關系早已決裂,她對這個母親早已沒了什麼感情,既已不在意,又如何能令她難過或傷心。
但今日這事倒給她提了個醒,王氏再怎麼說也是她的母親,就算她已和金父和離,但世人卻不會這麼看,王氏的行為終歸還是會對她有影響,她不能再像之前一樣對她不聞不問,放任自流了。
金枝決定要派人密切注視王氏的一言一行。
晚上李瑾銘回來的時候,她便將這事給李瑾銘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