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想今日回城,若是沒寫完,她還得繼續留在這裡。
又過了一個時辰,紀香終於寫好了經書,片刻也不想多做停留,便催促著帶來的下人整頓行李,要趁著天黑未關閉城門前趕回京中。
只是車馬臨出寺院的大門時,卻出了些意外,有另一隊人馬迎面而來,與他們撞上了。
寺廟裡的僧人前來為兩隊人馬協商,問了來人的主家後,竟然要求紀香為他們讓道,等另一隊人馬先行進門後,他們再行出去。
這下子紀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有來人的身份比她高,僧人才會做這樣的安排,且看他們這麼慎重的態度,這個來人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雖然紀香心裡很不舒服,但是形勢比人強,她比不了人家,也只能讓車夫將車子往後退了退,直到空出來的地方足夠來人的車馬進入後,才停了下來。
那邊倒也並不耽擱,很快那輛顏色並不起眼,但卻能一眼便令人看出不俗的馬車便行駛了進來。
為首的一個大概是護衛的人士,在那馬車徹底進入後,向紀香的方向拱了拱手,示意他們已經可以離開了。
但紀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不僅沒有立即離開,反而微微撩開了車簾,往那邊望去。
沒一會兒,那邊的馬車裡便走出一個人來,那是一個身著錦衣華服的青年,不過二十一二,身上的氣勢很是不凡,面容英俊,氣質略有些冷。
他與那護衛交談了兩句,而後似有所覺,朝紀香那邊看了一眼。
紀香彷彿被他看過來的視線燙著了一般,忽的放下了撩起車簾的手,明明知道對方隔那麼遠並看不到偷看的自己,她卻不由自主心跳加快,分不清是心悸還是心動。
她在心裡不停安撫自己,才漸漸又平靜下來,只是等她再撩起車簾的時候,外面只留下了那人的車馬及幾位認真看守的護衛,那人的身影卻是再也沒見到。
紀香不由有些失落。
回程的時候,她隱約聽到有奴僕在討論:“剛剛那是什麼人啊?怎麼氣勢那麼強大,我就站在一邊竟然就忍不住腿軟。”
“京裡大官多了,少見多怪!”
“我剛好像看到那護衛的腰牌上寫著一個‘良’字。”
……
“良。”紀香在心裡默唸了一遍,思索到底是哪個“梁”,隨後又不由哂笑,兩人此番相遇不過偶然,之後應不會再有交集,她在意這個做什麼。
車馬繼續前行,半路上與前來找紀香的吳氏碰了個正著。
紀香覺得異常奇怪,吳氏急便罷了,見到她第一句不是問候她這個女兒,竟是問:“王氏呢?”
“王媽媽?娘你找她做什麼?”紀香皺著眉。
吳氏一向不喜歡王氏,偏王氏不自覺,總覺得她在吳氏心裡的地位不同一般,見著吳氏便會往前湊,這也致使吳氏幾度想把她攆出府。
還是紀香念著她十多年的養育情分,一直護著她,還讓她陪同自己出嫁到了楚家,她才能一直安然無恙。
紀香實在想不通吳氏找王氏的理由。
“王氏她……”吳氏明明是擔憂紀香身處沒有高官的楚家,導致訊息滯後,不知道金枝被皇上賜婚的訊息,所以特意來提醒她,讓她把王氏的賣身契還給她,並去官府消了王氏的賤籍,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數不出口。
她要怎麼開口告訴自己的女兒,王氏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她生了個好女兒,母憑女貴,再也不是他們紀家人能隨意支使的下人了。
不僅如此,從今以後,便是她和紀香,見著了王氏,也要以禮相待。
“娘,你要對我說什麼?”紀香見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頓時以為王氏又惹出了什麼麻煩,心裡便有些急了。
吳氏意識到或許自己的話有歧義,於是換了種說法:“金枝……”
“金枝?”聽到這個名字紀香有一瞬的愣怔,她是有多久沒聽到關於金枝的訊息了呢?
只知道上一次聽到是在兩年前,她被選進了宮。
此後不久紀香嫁了人,便再也沒有聽到過關於金枝的只言片語了。
吳氏內心苦澀,卻不得不對紀香說道:“今日聖上下旨,為她與譽親王賜了婚。”
紀香不知道什麼譽親王,但是她聯系京中幾位皇子的情況,很快便猜到:“譽親王是九皇子?”
不用吳氏點頭,她都能肯定自己的答案,頓時內心五味陳雜,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
她是真的沒想到,曾經那個因為王氏的不公對她橫眉冷對卻特別好哄的小姑娘,竟然能走到如今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