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懸峰腳下到欽州城,用最好的馬走官道,走一日也走不到。
幸而路上有一處驛館,眾人夜間在那歇腳,士兵們和天懸峰的弟兄,便在驛館外頭紮營。
陳執軾從自己的馬車上,給沈風斕和晉王,都拿了幾件換洗的衣裳。
只是隨行的人中沒有丫鬟,只能讓沈風斕自己梳洗更衣。
她還懷著身孕,沒個人伺候怎麼行呢?
她在房中梳洗的時候,陳執軾親自在門外站著,看守計程車兵拼命忍著笑。
他們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男女有別,陳執軾一定親自進去伺候去了。
熱水的溫度恰到好處,水中還放了些山花的花瓣,帶著淡淡的香氣。
她把自己沒在浴桶之中,分外享受這一刻的輕松。
待沐浴過後,她隨手拿起架子上的衣裳,才發現陳執軾準備的格外用心。
那衣裳的尺寸正好,還是她一向喜歡的廣袖樣式,顏色淡如天空之藍。
開啟房門之時,陳執軾竟然還站在外頭。
“軾表哥,你可知道蔣烽他們,跟浣紗和浣葛的下落?”
她一邊擦著尚未及幹的長發,一邊同陳執軾說話。
陳執軾連忙把她扶進屋,“他們都在欽州等著,都沒事。外頭風大,小心吹了頭疼。”
沈風斕朝外頭看了一眼。
“正是因為有風,才要出去吹的。這屋子裡頭連個打扇的人都沒有,頭發多早晚才能幹?”
他顯然有點緊張過頭。
“我是懷孕,又不是坐月子。”
陳執軾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沒娶過妻,哪裡懂這些?你就在屋子裡待著吧,那些山匪裡頭不是有個女子麼?我去叫她來給你擦頭發。”
說著便朝外走去,卻被沈風斕叫住了。
“不必了,一會兒就幹了。四娘跟我們進城本來就有些不安,叫她來做丫鬟的事情,萬一她多心了就不好了。”
沈風斕也不是沒有丫鬟伺候,就過不了日子的人。
她理解大當家他們,離開他們賴以生存的地方,必定是有忐忑和不安的。
門外,四娘站在那裡,正打算叩門的手一滯。
聽見沈風斕這話,她咳嗽了一聲,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四丫頭來了,求娘娘給點活幹,賞口飯吃吧!”
沈風斕連忙招呼她進來。
“你怎麼過來了?”
四娘一屁股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像觸電似地跳起來。
“能坐著說嗎?”
她不禁問著沈風斕,唯恐自己失了禮儀。
“坐下說。對了,我還沒給你們介紹。這是四當家,天懸峰唯一的女子。”
沈風斕指著四娘,四娘朝陳執軾抱拳行禮。
陳執軾頭一次見女子不行福禮,配上四娘那潑辣大膽的模樣,這一禮倒也看得順眼。
“這是定國公世子,是我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