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斕的心情十分矛盾,不知道如何看待他。
一方面,她心中的懷疑得到驗證,對寧王産生忌憚之心。
另一方面,寧王對她坦誠若此,叫她難以去厭憎他。
“你不會的。”
寧王輕笑,“你性情舒朗,不會拿我主動告訴你的事情,來反擊於我。更何況,我同你坦誠,是因為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就算你會以此來對付我,我也心甘情願。”
這話說得沈風斕更加無言。
“那殿下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是為了誣陷晉王,還是為了……傷害聖上?”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要是後者,沈風斕恐怕難以接受。
天家兄弟相殘,史書上屢見不鮮。
但是殺父弒君這種事,天理不容……
寧王卻搖了搖頭,“我若說並非有意陷害晉王,你也不會相信。但我的本意,只是為了自保而已。”
“自保?”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禦花園中,在一處空曠的亭子裡坐了下來。
寧王接著道:“那日我與南青青並詹世城,設計了那一出,耽誤了狩獵。汪若霏失蹤,賢妃和平西侯自然懷疑到我頭上。若是我什麼都不做,就更加可疑了。”
沈風斕一下子明白了。
“殿下對那隻黑熊略施了手腳,是為了製造不在場的證明,讓賢妃他們知道,你並沒有時間去對汪若霏做什麼?”
他那日馬上的獵物不夠多,無法在賢妃的逼問之中,說清自己到底做什麼去了。
有黑熊那一事,他的嫌疑就小了許多。
盡管此事沒有成功。
“我若是真的有意要陷害誰,完全可以再加大一些藥量。讓那隻黑熊一巴掌拍死蕭貴妃,或者拍死聖上,晉王的嫌疑就永遠洗不幹淨了。”
沈風斕不禁後怕,想著那日熊掌就從蕭貴妃胳膊上刮過。
再差一些,蕭貴妃的命便沒了。
“如果,如果當時我沒有把熊的注意力引開,你會如何?”
是讓蕭貴妃死,還是救駕換取功勞?
無論怎麼做,他都不虧。
“我會讓蕭貴妃死。晉王與蕭貴妃互為依憑,死了蕭貴妃,對晉王的打擊才是最大的。就算我救了她,父皇也不會嘉獎我的功勞,他會覺得是應該的。”
從小到大,無論他做了什麼,聖上從未給過他嘉獎。
哪怕是一個笑臉,都很難得。
年宴之上,聖上忽然提出,讓他代天子撫恤災民。
他一瞬間狂喜,又很快平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以為,那是聖上開始看重他的訊號。
只有他自己明白,一個聖上連大年初一都不想見的兒子,在他心中是何等地位。
沈風斕忽然無比慶幸,她那日戴的簪子足夠尖利。
要是蕭貴妃就這樣死了,晉王和寧王之間,勢必成水火之勢。
從政敵變成殺母仇敵,那時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是不是覺得我狠心,我冷血無情?”
沈風斕蹙著眉頭思忖著,尚未開口,寧王又笑了起來。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兩人走出那道小亭,一路朝著宮中西北一角而去。
路上的宮殿越來越破舊,宮人也越來越少,顯得格外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