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賬外早就聽見了那清脆的巴掌聲,想想也知道,賢妃總不可能打的是平西侯。
情急之下,他忙命人去河裡打濕了帕子拿來,等寧王走出來便趕緊覆上。
那濕冷的帕子覆到他紅腫的面頰上,冰涼刺骨。
“殿下忍一忍,只有這麼敷著,這紅腫才能盡快散去。”
堂堂寧王殿下,總不能臉上頂著一個巴掌印走來走去吧?
他點了點頭,自己按住了那塊帕子,朝著寧王府的營帳走去。
見四周除了站崗的禦林軍並無他人,元魁低聲問道:“殿下,平西侯和賢妃娘娘,可曾疑心到您身上?”
寧王看了他一眼,“那兩只老狐貍,豈是本王能夠瞞得住的?”
他們不能確認是寧王的手筆,但總能嗅到一絲氣息。
故意在他面前疑心晉王,只是一個障眼法,想讓他誤以為自己沒有被懷疑罷了。
人在放鬆的時候,是最容易露出破綻的。
可惜,他從未放鬆過。
從汪若霏註定要死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放鬆過。
又或者說,從他進入賢妃的掖庭宮起,他的人生,就再也沒有放鬆二字。
元魁急道:“那怎麼好?殿下可有法子,消除他們的懷疑?”
寧王搖了搖頭,“何必如此緊張?沒有確鑿的證據,他們不敢對本王怎樣的。本王需要平西侯府的支援,難道平西侯府就不需要本王這個傀儡了麼?”
二者之間互相利用,本就誰也離不了誰。
沒有一個能夠扶持的皇子,平西侯還能謀反不成?
要說他捨不得平西侯府的支援,那平西侯只會比他更不捨得,一個控制了多年的皇子。
更何況是在太子初廢,這個關鍵的時刻。
他絲毫不擔心,平西侯會輕易出手。
要是真那麼在乎汪若霏這個女兒,他也不會搜尋到半夜,就自行下山去睡了。
說到底,他是平西侯的棋子,汪若霏也不過是平西侯的棋子。
一枚有血緣之親,更可靠,但也更無用的棋子。
賢妃的營帳之中,聽著寧王的腳步聲慢慢遠去,兄妹二人對坐在桌旁。
平西侯緩了緩聲音,“看來,你還是養了一匹喂不熟的野狼……”
賢妃一時驚慌,不顧宮人在帳中,連忙起身要行禮。
平西侯一把架住了她的臂,朝一旁看了一眼。
隨即他低聲道:“娘娘,記得你自己的身份。”
這可不是在平西侯府,她貴為賢妃,豈能對一個侯爺行禮下拜?
賢妃這才坐了下來,一臉自責與惶恐。
“兄長,你說,他是不是知道當年寧才人的事了……”
平西侯瞪她一眼,嚇得她連忙停住了話頭。
“別胡說,寧才人的事情塵封十年,當年的寧王才幾歲?他不可能知道的,要是知道,也不能在你膝下任打任罵這麼多年了。”
說著不禁嘆了一聲,“本侯沒想到,你能把他教得這樣好,活像是平西侯府的嫡傳。早知道他這麼有慧根,就不該讓你對他那麼狠,也該裝個慈母的模樣。”
慈母這個詞,平西侯會說,自己卻也沒經歷過。
在平西侯府,沒有什麼父慈子孝,只有利益相關。
單從府中常用的糕點,便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