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魁緩緩退步走出屋子,直到關上房門,他才想到自己忘了一件事。
他忘記問寧王,今日的佛經,是為誰而誦?
——
興慶宮中,衛皇後躺在大床之上,面容憔悴。
她身上只著寢衣,素著一張臉,面上的皺紋和眼底的渾濁,看得真真切切。
因為臥病有些日子了,就連一向齊整的鬢發,都顧不上梳理了。
說來也怪,自太子被聖上處置之後,衛皇後一著急就病了。
她一向倚重長公主,這一病就請長公主入宮商談,希望她能在聖上面前為太子求情。
長公主帶著衛玉陵時常進宮看望,在聖上面前求情的事,卻一句也沒有提過。
直到聽聞她向聖上請求,把衛玉陵嫁給晉王,衛皇後才徹底死了心。
連長公主都不肯支援太子了,她還有什麼指望呢?
什麼皇後、太子,對於他們母子二人而言,已經是諷刺的虛名了。
聖上聽聞衛皇後的病,也只來看過一次,叮囑好生養病就走了。
他知道,那是心病。
這種心病,多多少少讓聖上有些不悅。
他對太子已經是從輕發落了,衛皇後還作出這幅模樣,是想要挾他不成?
唯獨沒想到的是,衛皇後這回是真的病了。
不僅病了,還病得不輕。
賢妃是頭一個往興慶宮殷勤看望的,看到衛皇後的病容,當下就皺了眉頭。
“皇後娘娘,身子覺得好些了嗎?”
皇後從病中掙紮坐起,說話顯得氣若遊絲。
“勞你記掛了,還好。”
說著不停地咳嗽了起來,咳得一張蒼白的臉漲成赤紅。
太子一失勢,她這個本就不得寵的中宮皇後,在宮中就更沒有影響力了。
以至於病了這麼久,只有賢妃來看望她。
她不由心生酸楚,想著賢妃母子兩是好的,真心幫襯著她和太子。
“皇後娘娘玉體金貴,可馬虎不得。太醫是怎麼說的?”
大宮女霜冷忙應道:“太醫看過了,說娘娘這是心事太重,鬱結於五髒,身子才會一日日瘦削下去。太醫開了些疏散和健體的藥,吃了也沒什麼用處。”
衛皇後搖頭嘆了一口氣。
“能有什麼用?本宮心裡唯一記掛的就是太子,太子不好,本宮吃再多的藥也好不了。”
她懶怠地合了閤眼,看起來十分疲倦。
賢妃越看越不對勁,忙道:“皇後娘娘,您上一次看太醫是什麼時候?”
“有七八日了吧,左不過就是這個樣子,沒有好也沒有惡化,本宮就懶怠看了。”
賢妃聽罷,眉頭蹙緊。
衛皇後見她神色不對,忽然産生了警覺。
“你想到了什麼?只管說,本宮絕不會怪罪你。”
賢妃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臣妾只是,忽然想起了寧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