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忽然停了口,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說是什麼,還不快說!”
聖上轉身又從席上揀了一顆蘋果,作勢要朝太子砸去。
太子妃連忙離座跪地哀求,衛皇後也上前來拉住了聖上的手。
“聖上息怒,聽城兒把話說完,要打要罰不遲啊!”
事到如今,她早就看出來了,今日聖上的壽宴成了鴻門宴。
項莊舞劍,意在太子。
除了晉王之外,還會有誰對太子下這樣的狠手?
她怨毒的目光,透過聖上,看向另一側扶著聖上手的蕭貴妃。
蕭貴妃毫不示弱地回視她。
跪在殿中的太子朝臉上一抹,混黃的汁水並果渣糊得滿臉都是,看起來越發醜陋。
“他說那邊更衣室裡頭,有一隊新來的舞娘身段極好,要領兒臣過去嘗嘗鮮。兒臣哪裡知道,裡頭是個好人家的小姐在換衣裙……”
南青青微弱的哭聲,在太子的高聲申辯中,湮沒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太子,和聖上這兩頭。
看太子如何自辯,看聖上會如何處置太子。
小小的一個南青青,無人在意。
就連她的父親,吏部侍郎南奇賦,都只能列席在靠近殿門的位置,毫不起眼。
只有沈風斕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南青青,看著她當眾衣衫不整的窘態,和她驚恐萬分的無助。
或許這種心情,只有沈風斕能夠明白。
她當初不也是這樣麼?
好端端地睡了一覺,醒來便發現自己的清白之身沒了,連那個男子是誰她都不知道。
她無助而焦躁,費盡心機,為了活命甚至主動倒進蓮池之中,想借病退婚。
而後她才明白,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她陷在旁人的棋局之中,如何費心,都不過是跳梁小醜一般惹人發笑罷了。
而現在的南青青,連這個垂死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她被公然帶到朝堂之上,讓京中所有的親貴大臣,都看到了她最狼狽的模樣。
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所有的矜持被人踐踏在腳底,何其殘忍。
她不禁咬緊了牙,眉頭蹙成殺機。
與其說那股殺機是為了南青青,倒不如說,是為了彼時的她自己。
纖纖細指握緊成拳,掩藏在寬大的廣袖之中,指甲狠狠地摳進了手心。
一片冰涼的觸感。
指尖雖是冰涼,心中卻有一團不屈之火。
一隻溫暖的手掌靠近她的,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的緊握鬆懈下來。
那手在她掌心一抹,有些許黏膩的什麼,沾上了他的指尖。
軒轅玦眉頭輕蹙。
那絲極淡的血腥氣,還是湧入了他的鼻尖。
他熟門熟路地在她袖子摸索,伸手探進她裡衣的袖子。
慢慢地摸出一方柔滑的絲帕來。
女兒家身上的帕子總是那樣多,有人愛別在衣襟上,有人愛掛在腰間,也有人喜歡捏在手上。
沈風斕的小習慣,便是裡衣袖中總藏著一塊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