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斕點了點頭,自上了馬車,兩車一前一後朝京郊而去。
今日朝京郊去的馬車多如牛毛,木清華在馬車中坐著,身旁的丫鬟與她說話解悶。
“奶奶,咱們是不是備太多東西了?方才瞧見晉王府那邊的馬車,也預備了甚多呢。”
這麼多的香燭銀兩,就是十個婦人去求佛也夠用了。
何況去的是南海寺,要拜的是送子觀音……
“二姑奶奶才生了一對兒龍鳳胎,想是不求子的罷?”
丫鬟說的二姑奶奶,就是沈風斕。
木清華聽得求子二字有些羞赧,佯怒去擰那丫頭的嘴,“胡說些什麼,南海寺就只有送子觀音一尊佛像不成?”
她看了看馬車後頭堆的那些香燭,若有所思道:“那些是定國公夫人特意送來的,說是二妹妹多災多難的,既然去了佛寺,就要多拜拜佛才好。”
丫鬟是木清華從孃家帶來的陪嫁,對沈府的事情還不太熟悉,聞言有些驚訝又有些羨慕。
“國公夫人對二姑奶奶可真好啊,奶奶好福氣,嫁到這麼個和樂融融的府第來,連國公府那邊的關系都這樣好。何況既沒有兇惡的婆婆,也沒有難纏的小姑。”
她的繼婆婆小陳氏與她年紀相當,兩人相處親如姊妹,並沒有婆媳的規矩束縛。
沈風斕是個好相與的小姑,府裡只有一個三小姐沈風翎,一個區區庶女自然不敢來討嫌。
最關鍵的是,她的夫君沈風樓一表人才,年輕有為,將來大有可圖……
世間女子能做到木清華這樣的,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木清華眉頭輕蹙,忽然想到了她出門前與小陳氏的談話。
小陳氏命人把陶氏送來的香燭等物給她看,又吩咐她好生把東西都裝上馬車。
她沒想到自己和沈風斕約著去拜佛,竟然連定國公府那邊都驚動了,還送來這樣多的東西。
東西並不昂貴,其中的心意才貴重。
“婆母,為什麼二舅母這樣疼愛二妹妹?親生的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小陳氏是定國公府出身,對此略有些瞭解,“國公爺和堂姊兄妹倆感情極好,堂姊去後,國公爺就把對妹妹的感情,都放到斕姐兒身上了。”
“可是國公夫人和大婆母只是妯娌,和二妹妹並沒有血緣關系……”
小陳氏向外頭看了一眼,悄悄壓低了聲音,“你不知道吧?從前堂姊在時,國公爺曾想讓斕姐兒和軾哥兒定親,他們兩還有一隻玉佩和扳指,是一塊璞玉上雕出來的……”
沈風斕,和陳執軾。
試想以當時兩家的關系,這樁婚事自然是兩方都歡喜的。
可惜大陳氏早逝,兩個人都還小,這事就耽擱了下來。
等陳執軾大了該考慮這個問題時,那邊聖上賜婚的旨意也下來了。
說來,那時賜婚的還是寧王,是正妃。
木清華輕輕搖了搖頭。
她出嫁之前,家裡就叮囑過她,關於沈風斕的賜婚千萬別去打聽。
寧王正妃也好,晉王側妃也罷,那都是聖上賜的。
誰也不能對聖上的決議置喙。
初春景色,美如畫卷。
從城門一路西行,入眼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黃澄澄得晃人的眼。
依稀可見花叢中稀稀落落的少女,摘花賞春,有些嬌羞地擺起香案來。
一路從車簾間隙裡朝外頭看,沈風斕心情悠然,不自覺地輕哼起小曲兒來。
再走遠些,便看見一條小河蜿蜒流淌,河邊圍起了五顏六色的屏風。
一旁三五成群的世家女子,摘花焚香,嬉笑玩鬧,又被家中的老媽媽們提醒著規矩,掩著嘴竊笑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