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唯二兩個主子,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睬誰。
這種莫名奇怪的氣氛,使得晉王府上下人等,都有些惶然。
沈側妃長得如花似玉,就是身子弱了些,殿下怎麼從她過門就進過靜清院一次呢?
這也罷了。
這沈側妃一個妾室,哪怕出身極高,也不帶這麼傲氣的吧?
晉王殿下不來瞧你,你也不去正房瞧殿下?
這實在太古怪了。
很快,靜清院因為別的事熱鬧了起來,暫且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
不過二三日,古媽媽便來了,沈風斕唯恐柳煙之事牽連到她身上,見她兩口子平安才放下心來。
出人意料的是,送古媽媽他們來的竟是沈風樓。
“我以為大哥早回滄縣去了,怎麼還在京中?”
面對家人沈風斕忍不住紅了眼,“大哥在京中也不早些來瞧我!”
她忽然想到自己常常嫌棄浣紗她們動不動就哭,怎好自己也哭起來,便深吸了一口氣強把眼淚忍了回去。
浣紗把古媽媽帶下去安置,沈風樓好脾氣地摸摸她的頭,“都出嫁的人了,還要撒嬌。”
身後穿著天青色刻絲直裰的男子不由一笑,右手撫著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大表哥嘴上嫌棄,心裡可甜得很,分明是來刺我這個沒有親妹妹的人的眼!”
那隻翡翠扳指是他貼身之物,碧透如水,襯得他肌膚白皙清爽。
他笑起來舒朗開闊,彷彿三月暖陽都照在面上,令人心生暖意。只是少有人知道——
他在看向沈風斕的時候,目光才是真正雨後初霽般的晴朗。
都說相由心生,從陳執軾的眉眼看去,就能看出他出身在鐘鳴鼎食之家,家中必是父慈子孝和睦非常,才能養出他這樣明朗的心性。
他和沈風樓一向要好,這回兩人攜手同來晉王府探望她病情,順帶把古媽媽和古管事都帶了來。
“斕妹妹別錯怪了大表哥,你還不知道吧?大表哥外任三年期滿,如今已任了從四品中議大夫的差事,不必再去滄縣了。”
原來沈風樓近日都忙著交接滄縣的事務,又要準備在朝中任新職的事宜,怪不得沒有早來瞧她。
中議大夫一職是閑散文官,對於沈風樓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卻是日後晉升極好的跳板。
沈風斕大喜過望,“真是太好了,恭喜大哥!”
“你別高興得太早了,”見她神色中沒有多少病態,沈風樓放心地問起正事來,“你使了什麼壞?那前代聖僧貫休的《十六羅漢圖》是怎麼回事?”
貫休的《十六羅漢圖》,正是她入宮那日讓李照人給聖上的獻禮。
當今聖上喜好僧佛之經義,每常與近臣議論歷代高僧,談及貫休此人更是贊賞有加。
貫休的名作《十六羅漢圖》失傳已久,聖上也曾在沈太師等人面前感慨過,遍訪民間都尋不到這幅真跡。
而沈風斕將此畫獻與了聖上,龍顏大悅的同時,也對沈太師有了微詞。
《十六羅漢圖》分明就在沈府,你沈太師明知朕喜歡,怎麼藏著瞞著?
聖上不兩日便將幾位近臣請到了禦書房,若無其事地同賞這幅貫休真跡,最後才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是晉王的沈側妃敬獻的,沈太師頓時嚇得背上滿是冷汗。
他只得解釋沈風斕的母親是老定國公的愛女,出嫁時的箱籠陪嫁數不勝數,連他也不知道裡頭竟然有一副貫休的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