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冷冷清清的靜清院總算有了聲響,林媽媽歪在樹蔭裡的躺椅上,指揮那些婆子割草的割草,修枝丫的修枝丫。
直累得那些婆子抬不起老腰,她才從躺椅上施施然站起來,湊到婆子們身邊輕聲道:“你們也別怪我,這是上頭分派的,我也只能照著做。誰叫你們……”
那些婆子一聽便知,壞了,定是先前議論那沈側妃叫人聽見了。
一個婆子老著臉向林媽媽告罪,“都是我們吃了屎嚼蛆,不過您倒是說說,殿下自打新婚之夜就沒來過咱們院子,這沈側妃又病著,您做什麼這麼聽話……”
林媽媽臉一橫,“殿下是不來,你沒瞧見蕭太醫一天來兩三趟把脈熬藥?他老人家是什麼身份,你可見過他對沈側妃不耐煩?”
蕭太醫是宮裡蕭貴妃的同宗,也是最受晉王殿下信任的太醫,若不是殿下心裡在意,蕭太醫怎麼會天天來請脈?
連蕭太醫都不敢輕慢沈風斕,這些下等婆子是什麼東西,也敢在背後胡說八道!
林媽媽冷哼一聲,“我不妨再和你們說說,你們真以為那瓷缸是貓兒打破的不成……”
晉王那邊聽到了訊息,只是淡淡一哼,說了句“由她去。”
莫管事卻覺著,府裡唯一的一個女主人要管下人,這事的確平常。
可在這個時候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分明是給晉王殿下下馬威啊!
“殿下,沈側妃還在病中,哪怕下人有什麼不像樣,也不好叫她親自動手的。”
這要是傳到沈府去,像什麼樣?
這沈側妃分明就是故意的!
莫管事又道:“不如請芳姑姑多照看照看靜清院。”
軒轅玦有些不耐煩,“她心裡有氣也是平常的,皇後這回做得實在難看,我也沒能護她。”
他心裡有些亂。
他不喜歡沈風斕,沈風斕在興慶宮受多少罪,他不必在乎。
可他趕到興慶宮,看到她單薄的身形跪在太陽地裡,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急躁。
這份急躁,讓他很失措。
沈風斕回屋卸了釵環,浣葛高興得不得了,“小姐威嚇她們一番,只怕以後就好了,也能清清靜靜養身子了。”
浣紗卻不以為然。
她娘是沈府後院的管事,耳濡目染之下,浣紗也懂得了不少治理底下人的心得。
據她看來,主意和手段都是次要的,最要緊的還是權勢。
從前沈風斕是沈太師的掌上明珠,就算她從不理家中庶務,那些奴才也對她畢恭畢敬,生怕使她不悅。
後來她受了沈太師的冷落被禁閉在桐醴院,那些奴才一下子就翻了天了,就連柳姨娘這樣的人也敢來羞辱她。
沈府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沈太師,有他的蔭蔽就有權勢,無人敢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