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危險
“你帶刀沒?”燕曼舒問。
小公子把腰間的刀遞給她。即使在夜晚,刀子還是泛著隱隱的白光,燕曼舒拿在手裡,上下揮舞了幾下,心中嘖嘖贊嘆,好刀。
小公子看她拿著刀在胸前亂舞,舞的那幾下,一看就全無章法,先前彈弓帶來的挫敗感,此時終於信心回歸,鄙夷地說:“小心割傷了手。”
“哼。”燕曼舒不服,心想這小公子屬核桃的,要砸著吃。想歸想,手可沒閑著,先是砍了幾根粗樹枝,這裡的木材她先前觀察過了,木質那是絕對的堅硬,重量也足。還別說,小公子的刀也確實是把好刀,不知道削鐵,會不會似傳說中的削鐵成泥,但削木頭,那是真真的好用。
小公子以為她要過刀子做什麼,看此時,她削木頭玩,把木頭削成小塊,然後,一面成底平,一面是圓尖,削完之後,小丫頭還把弄在手裡玩,不停地用手上下墊著,似乎是多寶貝的一個東西似的,看著手裡的木塊,笑的那個眉飛色舞。
小公子那個氣呀,這刀子可是他花重金買的寶貝,平常都不捨得用,此時讓她削著木頭。削,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削木塊玩。看著小丫頭把削好的小木塊放在她右手邊,小公子想,終於好了吧,不玩了吧,怎麼也得商量商量該怎麼辦了吧,求我呀,求我呀,怎麼我也是個男子漢,你個小丫頭,一會總會哭鼻子。
小公子此時全然忘了先前自己內心的恐懼,在小丫頭面前,他醞釀著那該屬於他的男子漢大丈夫氣概。
時刻準備著釋放那他該有的氣勢,可是,可是氣人的是,小丫頭連頭也沒抬,繼續削著腳邊的小木塊,削好之後的,就隨手放在她身體的右側。
如氣球般膨脹的氣概,隨著時間慢慢的消退,耳邊再次傳來不知名的野獸的叫聲,小公子如癟了氣的皮球,恐懼,寒冷,饑餓又一次襲來。當再一次聽到木屑的掉落聲,小公子憤怒了,這一次憤怒又快速的充斥著小公子的身體,膨脹,膨脹,膨脹快爆了的時候,小公子忍不住了,大踏步走到小丫頭身前:“這麼好的刀,你,你削木頭玩?把刀還我。”
“站遠點,小心割到了你。”燕曼舒說著,眼睛也沒抬,手裡繼續著削木頭,“行啦,刀子就是用的,別那麼小氣。”
“我小氣?”小公子氣憤,暴怒,可他是小氣的,他心疼他的寶貝刀子,可是被別人一下點出來,尤其還是眼前這個彈弓打的好的,小丫頭嘴裡說出來,小公子如洩了氣的皮球,在要刀子不合適,不讓小丫頭削木頭玩也不合適,不讓削木頭,那不是明擺著不想讓使用刀子嘛,小公子這個糾結呀,心裡氣的就差憋出內傷,憤憤地想,刀子又不是你的,當然你不心疼。
可是,在計較,在生氣,在吐血,哼,小公子撩起衣襟,一屁股坐回到先前的大石上,眼觀鼻,鼻觀心,耳朵聽著木屑聲。
老頭劃開虛擬空間,虛空外,夜色朦朧,虛空內,亮如白晝。老頭恰巧看到這一幕,哈哈哈大笑,“小男娃要被氣壞了哦,好玩,好玩。”
另一個老頭緩緩的舉起手中酒杯,一口酌掉杯中酒,然後淡淡地說:“你這小兒真是無聊久了,兩個小娃鬧著玩,你也看。”
“比原來那些好看多了,那些人就會哭,不好玩。這個小女娃娃有意思,不哭,還笑,氣起人來,不差當年的玲瓏仙子。只是,幹嘛削這些沒用的木塊塊。”老頭似思索。像他這個層次,世間還有難得有不看明白的,這反而越發勾起他的興致。
“一個沒有靈根的小娃娃,能幹啥,還不是削削木頭打發打發時間。”另一個又緩緩說道,端起對面老頭的酒杯。
看到自己的酒被偷喝,老頭也不看外面了,趕緊過來搶酒喝。
“那個小男娃有危險嘍,你還不去看看。”另一個老頭端著酒杯不緊不慢說。
危險?老頭也顧不上杯中酒,劃開虛空看。
小公子似入定般閉著眼睛坐著,身子未動但心未淨,聽著對面的小丫頭削完小木塊,又開始削大樹枝。有完沒完啦,小公子又氣啦。
燕曼舒知道小公子在生氣,也不理睬他,繼續削著手裡的木頭。削完一根又一根,在拿木頭的間隙,她時不時瞅一眼生氣著的小公子,看著他快憋出內傷的樣子,她想想都樂。
又一次低頭拿木頭,眼睛如常瞅下小公子,這一瞅不要緊,瞬間,燕曼舒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在小公子的頭頂,那顆老樹上,正緩緩爬動著一條碗口粗的大蟒蛇,拖著長長的龐大的身體,在慢慢的異動著。
小公子感覺小丫頭看她,緩緩的睜開眼睛,心想,你總算削完了,就要起身說話,突然聽到小丫頭緊張而低聲的呵斥:“不要動!”
小公子也不是普通人,畢竟從小跟著師傅習武,瞬間也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煞氣。
燕曼舒怕突然的響動驚動了爬動著的大蛇,眼睛繼續盯著蛇,左手慢慢的拿起彈弓,右手拿起一個削好的小木塊,幸好,之前她都是有規律的放在身體的兩側。在大蟒蛇支起上身,吐出信子即將攻擊小公子的那一刻,燕曼舒說時遲,那時快,放上木塊,拉開彈弓,圓錐形尖尖的小木塊似子彈般,如離弦的箭飛了出去。
木塊貼著小公子的頭頂飛過,帶過一絲涼意,緊接著,他聽到噗的一聲,頭上的樹杈,左右搖擺著,巨大的震動,帶著樹枝和樹葉掉落。看眼前的小丫頭放下手中的彈弓,小公子這才敢起頭看,這一看,不要緊,正對上頭頂的大蛇頭,小公子嚇得蹦了出去。
大蟒蛇在樹杈上連連搖晃,如喝醉了酒般,最後,它頭朝下不動彈了,龐大的身軀掛在樹杈上。
小公子看著樹上掛著的碗口般的大蟒蛇,早已嚇得面色蒼白,想想剛才自己未知未覺中的那一幕,渾身不由篩糠般哆嗦。過了許久,小公子的眼睛才從大蟒蛇身上移開,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心裡更是百味雜陳,從當初的不屑到此時的救命恩人,剛才小丫頭情急之下的那一擊,真是失之毫釐謬以千裡。
小公子走到小丫頭身前,一揖到底,“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永生難忘,他日必當後報。”
雖僥幸射中大蟒蛇,但燕曼舒同樣嚇得不輕,此時,碗口粗的大蟒蛇就掛在樹上,想想都後怕。現見小公子深深作揖,才似如夢初醒,連忙擺手說:“不客氣,不客氣。”轉過頭去,悄悄吐吐舌頭,手摸著心口,真是嚇死寶寶了。
虛擬空間內,老頭拍著石桌大笑,另一個老頭暗道,不就是猜錯了至於這麼好笑嗎?明明看那女娃打發時間削木塊玩,那知木塊瞬間變成了厲韌,哪隻這小女娃這般聰明。
老頭哈哈大笑,開心的笑聲久久不散,大嘆,“過癮,過癮,幾百年了,你終於說錯了一次。”
九,謝恩
看著頭朝下垂掛在樹上的大蟒蛇,小公子還是驚魂未定,不說這蟒蛇一口下來自無活路,就是小丫頭射出的彈丸稍有偏差,或力道不夠,此命足以休矣。想到這裡,他再一次對著面前的小丫頭,更加鄭重的一揖到底“再次感謝姑娘的救命大恩。”
“別,別。”燕曼舒忙閃身躲過,心想,怎麼又來了,不是謝過了嘛,這古人的禮數就是多。
小公子看小丫頭閃身躲到一邊,明顯是不接受自己的謝意,暗暗思付,難道是自己謝的不夠誠意,想想也是,救命之恩,哪能一揖為謝,這樣想著,小公子重又站直身體。燕曼舒微舒口氣,這就對了嘛,正常點多好。
只是,小公子站在原處,撩起衣襟,雙腿跪地,咕咚跪了下去,兩手伏地,咚咚咚,對著燕曼舒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