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腳步聲與枯枝被踩斷的聲音交響輝映。
宋七突然停住,單膝跪地蹲下,手指挑起一抹泥土,放在鼻尖下聞了聞。
血腥味已經浸染過來了,他們還沒回到出發地,就可以想象到現場的慘烈狀況。
宋七站起來抬手道:“繼續。”
幾分鐘後,現場終於在層層疊疊的黑樹後突顯。
青禾宗弟子皆是驚撥出聲。
“這……這也太慘了。”
“這是死了一半的人?”
“嘔——受不了了,我想吐。”
宋七環視一圈,白天還生龍活虎的千名弟子,現在除了青禾宗和玄門宗,都剩一半不到的人,地面人和兇獸的屍體,已經看不出原貌。
空中天賦力分子,幾乎變成血色。
各宗門氣氛頹靡,還活著的人或坐或躺,被煉技師治療著。
她心頭皺緊。
最靠近駐地的方向,陸祁在樹上依靠著樹幹而坐,在宋七看向他的同時,扭頭回視過去。
他似乎天賦力有些紊亂,張開的雙眼前,空氣有輕微波動,內裡的眸子沒有一絲感情。
兩人隔著整個戰場對視一眼,陸祁便扭回頭閉目養神。
宋七蹙眉剛想上前,身側驟然傳來一道壓抑發酸的聲音。
“青禾宗真是好本事,這場大戰,竟一人未損。”
範昌琨滿頭汗水,髮絲凌亂,衣服也破爛不堪,正凶狠盯著宋七,大戰過後血液裡的戾氣餘韻還沒退散。
宋七默了默:“我理解你宗門弟子受損,你心痛,但留下來是你們宗門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呵,是啊,你們青禾宗可是在關鍵時刻選擇逃跑,不然又怎會不亡一人?”
“範昌琨。”蕭靖早拉過宋七擋在前方,“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為了宗門尊嚴選擇留下是你們自己的事,怪不到我們身上。”
範昌琨不甘地轉回頭。
蕭靖早說的道理,他何嘗不明白?
只是大家都有損傷,只有青禾宗完好,弟子們甚至連皮都沒破一塊,他心裡不平衡!
可仔細想想,青禾宗逃跑,是連宗門的臉都不要了,本質上也是做出了選擇。
某種意義上來說,宋七他們做出的犧牲,要比留下來的宗門更大。
他們死的是弟子的命,而青禾宗丟得宗門的臉。
弟子的命,在宗門面前來說,分文不值。
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卻不是宋七的想法,宋七隻知道,如果人連命都沒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集體榮譽感?也不是這麼來算的。
宋七不想與範昌琨爭辯,她現在更擔心陸祁,抬起腳剛走兩步,前面的路又被攔住。
郝時運還不算太狼狽,只是天賦力耗空,臉色不好看,他對著宋七抱拳笑盈盈道:“恭喜。”
宋七:“……有事?”去找陸祁的路就這麼坎坷嗎?
郝時運點頭微笑,話語間盡是惆悵:“只是看青禾宗人員俱在,有些感嘆,如果肖谷宗也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就不會死這麼多人。”
宋七不耐:“你應該去和保雀說,她才是你們的首領人。”
郝時運身後,一席黑衣的高挑女子手握大刀走過來,宋七看看左右,確定那人是走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