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裡藏著一絲痛苦,夾雜著似有若無的恨意,彷彿絕望到了極點眼淚瞬間從眼角流下,“都說好了你為什麼又要破壞掉!”
他曾小心翼翼地試圖透過拙劣的暗示修複包裹好那層即將被戳破糯米紙的秘密,而現在,男人一句話輕飄飄地擊潰了所有防線阻撓,直接、赤裸地把血淋淋的真相掏了出來。
那層藏著秘密的糯米紙終究是被戳破。
而他所有的希望在糯米紙碎掉的那一刻破滅。
蹲著的男人像是覺得有些可笑,忍不住笑出聲來,他低頭睨視著沈則安,“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可笑嗎?”
他等不到回應,起身站立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形擋著最亮的光源,影子投在男人的身前,男人終於捨得抬起頭仰視著站著的人,“你明明都做到了……”
“沈則安,你知道我們認識多久了嗎?”
沈則安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問愣住了,沒等他回應男人繼續問道:“你是不是想說十幾年了?”
就像是無數次有人問過這個問題一樣,沈則安總會以籠統的十幾年回應,因為相處的日子太久了,久到他沒有仔細數過,日複一日地用這個答案。
“二十三年四個月零六天。”男人精準地說出了他們相識的天數。
沈則安此刻才真正認識到邵執已經成為了自己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比自己想的時間還要久得多得多。
“你知道我喜歡你多久了嗎?”邵執再次發問,他換了另一個說法,但也沒指望某人能回答出來,“或者說這二十三年你知道我演了多少年了嗎?”
“誰t想和你當朋友!”少見的男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爆.口粗,像是積存在心底很久的吶喊宣洩。
房內寂靜了許久,不知秒針旋轉了多少圈,良久後男人的聲線微啞,哽咽地訴說自己多年來的隱忍:
“沈則安,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邵執始終知道,沈則安不喜歡自己這件事錯不在他,是自己讓友誼變質是自己在痴心妄想,但他就想讓他可憐可憐自己,對他不要那麼殘忍。
“你能接受一個暗戀自己的朋友陪在你的身邊,可是我接受不了……”
“我嘗試過最有勇氣的一件事就是說服自己穿著伴郎服去參加你的婚禮,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這不再是暗戀,我無法再說服自己一次。”
他做不到像沈則安那樣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我們回不到以前了。”
沈則安啞然失神,像是被所有的悲傷堵住了嘴,邵執終究是有些不忍,不想讓場面太過難堪,他伸手將男人拉起。
“交換學習是三個月前決定的,和你無關。”邵執平淡地闡述事實,將之後的事都先交代了一遍,“我走後你再找個室友吧,或者再找一套離你工作室近的房子。”
望著某人茫然的雙眼,邵執移開了目光,轉過身閉上了眼,心跳聲響亮,刺痛感蔓延全身,但習慣後的他只有麻木。
果斷一點,斷幹淨一點。
“我的東西會在房租續租前拿走,接下來的時間我也不會再住,房租也不要你補,就當作是我毀約的補償。”
老人常說談錢傷感情,沈則安確切地感受到了這句話的真實性,他彷彿看到了無盡空蕩的房間裡只站著他們兩人,而邵執正在慢慢後退消失在邊界。
“一定要這樣嗎?”沈則安的聲音都變得虛弱了許多,帶著情緒爆發之後的迷茫。
男人嚥了下幹澀的喉嚨,最終還是狠不下心來,“做不成最好的朋友就當普通朋友吧。”
“邵執……你一定要在離開前說這個嗎?”
男人抬步的動作一頓,他咬了下幹澀的下唇,刺痛感讓他穩住了情緒,他盡力讓聲音看來正常些好顯得自己不那麼難堪,“是的。”
只有今天說,他才能果斷地離開。怕說早了就捨不得走;又怕說晚了又想選擇裝傻維持他想看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