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太陽斜斜照進來,照亮了屋內的一切。槐澤揉了揉痠麻的胳膊,無奈蹬腿緩解疲憊。
昨日渡魂,清丞疼痛萬分,一直哭著縮在他懷裡,連昏迷後也不鬆手,槐澤只得保持這個姿勢到天明。
他一睜眼,便對上淞洄冷厲的目光,槐澤有些心虛,他從未見過師傅有這樣嚴厲的眼神,他聲音很輕打招呼道:“師傅…”
“跟我走。”
槐澤明顯的從中聽出了氣憤。
但撐其身子,懷裡的清丞便不安,在夢中哼嚀出聲,手攥得愈緊。
在師傅的目光裡,槐澤又尷尬的坐回去。
顯然,淞洄是鐵了心的要帶槐澤走,他揮手就是法力,清丞的手瞬間松開,人被移到另一邊的空窗上,雖緊皺著眉頭,但卻未曾醒來。
“走吧。”
這下槐澤不得不跟師傅回去。
房間內,陳許宴正襟危坐,顯然是恭候多時。
“把手腕給我。”一進門,陳許宴便說道,他兩側擺滿銀針。
下意識,槐澤往回收回手臂,但被淞洄強硬的抓到陳許宴旁邊,不容置疑。
槐澤還是第一次見師傅這個模樣,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屋內聚了三個大男人,卻沒一人講話,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而後聽到陳許宴略帶怒氣的聲音,“你把魂渡給他了?”
一句話聽的淞洄直直往後踉蹌。槐澤驚呼,上前扶著師傅,卻被淞洄甩開,他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苦澀嗯了聲。
比起生氣,眾人心頭更多的是心疼,槐澤是他們看著長大的,不是親生卻勝過親生。私心之下,他們怎麼能忍受寶貝疙瘩為別人失了半魂。
更何況,半魂對魂體或□□都是極大的傷害,日日夜夜經受魂痛體破之苦不說,法力也會羸弱很多,這對好勝心極強,天之驕子一般的槐澤,會是多大的痛苦。
被兩個長輩無聲訓斥,槐澤心中先是覺得憋屈,肚子裡像是有個充氣的氣球,逐漸腫大等到喉嚨。而後氣球出氣,將倔強的憋屈感都化成委屈與酸澀,沖著鼻子湧上腦中。
他並未覺得自己做錯。最初隨著師傅練劍學法術時,師傅告訴他拿劍應有因由,還問他為了什麼拿劍。
年幼的槐澤站在崖邊,望著煙雲下的萬物,甩著木劍道,為了蒼生。
為了蒼生,他見不得有人受苦。
不思間,紅了眼眶,淚落。
“別哭,沒怪你的意思。我和你師傅只是生氣,你有問題為什麼不找我們商討,斷自碰這些危險的東西,包括去鬼界,實為太過莽撞。你只仗著你本領高超,憑著一腔孤膽,拎著劍就去了。你可知你師傅和師兄聽到訊息後差點瘋了,地毯式搜遍鬼界周遭才尋到你。你以為那鬼王說簡單的?你走後你師傅又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殺透……”
扶著委屈的少年坐下,江舟與重新輸靈力牽順裡面早已亂成一團的靈力,苦口婆心道:“你想救誰,我們支援。但重點落於如何救,幾人想辦法終比你一人思慮好些。那孩子是苦命人,你師傅幾日奔波為他尋蓮花落為他穩魂。”
“最後竟用到你身上了。”
事在人為,因果相環……
“師傅我知錯了。”槐澤知倆人好意,哪敢辜負其情。
“來,把這碗藥喝了,以後每天晚上都要喝。”陳許宴遞上一碗黑乎乎的藥羹給槐澤。
鋪面而來的就是腥臭苦味,槐澤沒忍住,幹嘔了下。但還是乖乖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