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丞不明所以,陳許宴眯著眼滿是睏倦,他抬手隨意指了下正往外走的槐澤說到:“拿著吧,你師傅不知道拿錢。”
看著槐澤自信的步伐,清丞愣了一下這才將錢袋揣進懷裡,向師叔道謝後,兩三步跟上師傅。
……
山路之上,清風徐徐吹起,薄雲消散,朝陽撒下,照向人間。
清丞牽著槐澤,緊緊貼著他走,生怕有一點空隙將兩人隔開。
孩子個子還小,但這樣一靠過來,絆得槐澤步履蹣跚,走得跌跌撞撞,一不留神就被擠到草溝裡去了。於是槐澤幹脆揪住清丞領子,將人提溜起抱進懷裡,大大方方往前走。
清丞哪裡被人如此抱過,當即呼吸一滯,緊張的渾身僵硬,就這被抱住的姿勢,拘謹的不敢動彈。但心裡卻不自覺暗暗雀喜,貪戀的感受著被懷抱的感覺。
日頭大了些,灑在清丞臉上,照得紅撲撲,連帶著耳垂至耳根都爬上紅梢。槐澤見了,詫異,刻意走進樹蔭處,心覺道:我徒兒竟如此怕熱,微微暖陽就把人熱的通紅,活像秋日裡熟透的甜果。
驕陽上好,雀飛葉長。黑市當中,人群嘈雜,馬車不息,群潮不去,大街小販,喚去又來。
受江舟與耳濡目染下,進黑市萬不可惹人眼目,於是槐澤學著師哥教他的模樣,摸出塊白布,將他與清丞遮得嚴嚴實實。
這樣就算他倆惹出什麼事情了,也不會給黎山丟臉。槐澤沾沾自喜想道。
來往人魚龍混雜,有易容的,有設障眼法的,有戴面具的,也有……無任何偽裝,腰上掛著劍身明晃晃露著臉,滿市耍玩,來長見識的門派弟子。
槐澤瞥一眼就知他們是揹著師兄長輩偷跑過來玩的,因為他們身上那種咋呼興奮的德行,跟他揹著師兄偷跑山下的樣子一模一樣。
不過槐澤只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輕車熟路的混跡人群中,直步入常去的店中。
“大人您來了,今日想布身什麼樣的衣裳。”
櫃臺後喝花茶的嬸子一眼就認出了槐澤,茶也來不及品,忙起身熱情的迎了上去。
畢竟這位公子哥出手是真闊氣,每次上來就挑最好最貴的料子,再後各種款式都來一套。人帥嘴甜,給錢利索且闊綽。怎叫嬸子不喜歡?
到店,槐澤就把清丞往地上一放,揉了揉略帶酸澀的胳膊,推去小兒遞上的茶,言道:“給小孩挑幾件亮氣些的。”
雙腳著地,鼻尖槐澤的氣息便淡了些,清丞心裡落空,隱隱覺些許不安。稍稍往師傅邊靠兩步,如同雛鳥尋母。
但槐澤不知,反而伸手將清丞輕輕推向大嬸,大嬸立馬換來裁縫去量尺寸。被人觸碰,清丞深感不適,擰眉眼中陰著稍許陰翳,昔日被推搡毆打的陰影襲上心頭,無人見著的地方,鬼氣越纏越重。
“清兒,你瞧這料子可喜歡。”槐澤的聲音如清泉一般流進清丞神識之中,緩緩流動淌得人舒服,清丞雙目漸清。裁縫也只是拿尺輕圍在衣外記下數字,記憶中的灼痛與辱罵都未曾落下。
當抬眼見槐澤時,清丞的眼中已盈起淚汪,配上圓溜溜的大眼睛,叫人看去心便軟化。
“師傅喜歡的都行。”清丞硬巴巴說道。
“小公子生的可真喜人。”嬸子瞧見此模樣,把砸下嘴,由衷感嘆道。
“就是過於纖細了些。”量完尺寸的裁縫驚嘆道,他未曾見有兒童能削瘦至如此。但瞥眼兩人身著衣料,也不像是什麼窮苦之家,簡直奇怪。
“那行,老闆新進這幾塊料子我都要了,按他的尺寸稍微做寬些。”不愧是槐公子,確實沒辜負老闆期望,出手就是闊綽。
嬸子一聽,心裡簡直是樂開了花,連道了幾聲好字。撥著算盤,立馬就算出了賬。
對於金錢,槐澤從來沒概念,往日是師兄隨著,自然是師兄付。今日自己當上師傅,也要擔起付錢的重任,於是他霸氣的摸儲物袋,指尖碰過果子,草葉子,鳥毛,魚鱗……就是沒有,沒有錢袋。
槐澤沉默了。
思索片刻,他正欲開口詢問嬸子賒賬的事。只見小清丞不知何時摸出個精繡花紋鼓鼓囊囊的錢袋,而後謹慎數清銀兩,踮著腳把銀子放在嬸子手心裡。
隨後不動聲色退回師傅身邊,一手拎著巨大的錢袋子,一手緊緊攥著師傅袍子,不再講話。
老闆當然不在乎誰給的錢,只要不賒賬就行。槐澤則是順勢牽上清丞的手,滿眼皆是欣慰,饒是看得清丞臉紅不好意思起來。
正當槐澤出口提議去黑市其他地方多逛逛去,忽地從門外闖進一群黑衣人,進門後瞬間散開,守控住店鋪各方各角,落瞬間守住門口,鬼氣蔓進店鋪。
散客驚叫掙紮著要逃出,卻被為首人扼住喉嚨,團團濁氣逼在眼尖,為首人臉設障眼法,望過去只見迷霧,但聲音卻透過迷霧幽幽傳來:“把雲鳧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