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那邊的老漢破口大罵,還伸著枯老的胳膊往上爬。
這邊的聲響早就驚動了石家人。黑狗不停的嚎叫,僕人們談論的聲音也往這邊傳來,下人們打著燈都在往這邊逼近。
來不及喚痛,“她”急切爬起來,不分方向暈頭跑著。
小清丞避著人群,輕巧的翻過矮牆,看著“她”往深林跑去,皺眉跟過去,心情不是太好。
不知跑了多久,“她”步子發軟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身旁的樹林高聳如雲,月色照不進一點。這時才發現,身上早已沒了力氣,只能仰著脖子大口大口呼吸。
翻牆跑一段後,“她”也曾回頭看她的醉酒父親已經費勁從牆那頭翻過往她這邊追。“她”嚇得連忙轉頭不敢看,拼命的朝著未知的方向跑,不敢有一絲停歇。
跑進林子裡,彎彎繞繞七拐八拐,不知能不能繞掉她爹。汗珠順著臉頰流到脖子,可“她”也沒勁抬手臂去擦。“她”現在只祈求別被她爹抓住,別在回去跟那個死人同堂。
可惜,事與願違。與擦過草枝的聲一同響起的是男人的醉酒怒罵,“賤婊子,跑什麼跑,老子費好大勁給你找個富人婆子家你還不樂意,走跟我回去,呆完同堂就趕緊入土找你那賤娘,淨知道壞老子好事……”說著伸手就要扯“她”頭發,給“她”拽回去。
“她”沒說話,怨恨的瞪著她爹眼淚止不住的下流,看見男人伸手動作,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躲過去,蹬著地往前面撲跑,跌進深草,一下子就沒了動靜。
醉漢見人跑了,隨手抄個粗枝去追,嘴裡還唸叨:“臭娘們,看這回逮到你,不讓你長長記性。”最近草裡,腳下一滑,連忙拿棍子插進土裡,拖著入水半截的身子膽戰心驚的爬上岸。
草後,竟是一灘深湖。
這一連給男人嚇得酒都醒了,瞪著眼踮著腳往湖裡看,黢黑一片,看不見半個身影:“老石家錢還沒給那!人沒了,這讓我怎麼交代啊!!”隨即對著湖水啐了一口,“死丫頭,不孝的玩意,真叫人晦氣!”
“罷了。先問那老玩意把錢要來,人我早就給他送到了,是自己沒管住!”他像是找到賴皮的理由,“是自己沒管住……”
正當他在腦海裡為自己開脫時,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奪回他的思緒。
男人回過神,四處擺頭看也沒看見出任何動靜,奇了怪了,難不成幻聽了?
湖邊待久了就是涼,雞皮疙瘩都起一身,男人搓搓手,辯著來時的路,企圖往回走。
可他還沒看準,就看見幾盞燈火往這走,是石家老爺和他的貼身小廝。
“怎麼回事?那小姑娘呢?”石老爺前來焦急的問。
“呵,我女兒?”男人轉著他渾濁的眼珠拔高音量,指著黑不見底的深潭,“都怪你這石家不好好看住,這下好了,我女兒掉著水溝裡了!”
石老爺忙擠到他身邊,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黑乎乎的一片池水,連一點波浪都不起。他記得臉都皺在一起:“哪可怎麼是好?我兒子明天就該下葬了!再找也來不及嘍。”他氣的直錘手。
“哼,石老爺,我不管你怎麼辦但我女兒是實打實的給你們了,你錢還沒給我呢!我女兒沒了,都怪你們……都怪你們沒看住!我不管,先把事先說好的錢給我!!”那男人抓著石老爺袖子說到。
聽到著,石老爺不滿的皺起眉頭,細條慢理道:“這錢我們說好是下葬之後給的,現在,沒人的話,錢就免談。”
“姓石的,你敢耍老子。”男人一聽這話,仗著微微的酒意就要對他動手。
石老爺也沒想到他會有這麼大反應,慌慌張張躲過嘴裡喊著貼身小廝的名字,讓他護著自己。
好吃懶做的醉鬼怎麼會是成日砍柴端水下人的對手,眼看要打不過眼前二人,男人看見插在那的樹枝,拔出來就要往人身上砸去。
石老爺瞬間躲在小廝身後,棍子砸在小廝身上,索性力氣不大。小廝一把奪過棍子,將男人踹倒。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打!狠狠打!給我把他往死裡打!”石老爺氣的出不來氣,命令小廝拎著棍子狠打。
捱了一棍子的小廝也憋著氣,下手沒了輕重。但也不敢真奪人性命,避開要緊的地方。
但石老爺可不這麼想,他氣不過自己奪過樹枝,在他頭上重重悶了幾下,又不洩氣似的踹了兩腳。
這下人徹底沒了動靜。
過了會,小廝俯身探了探他鼻息顫顫巍巍:“老爺,人……死了。”
反正是賤命一條,石老爺也不在乎,隨手摸出來個硬幣拋給小廝,擺了擺手吩咐讓按他要求封嘴裡,之後拋這湖裡就行。
隨即,石老爺看著小廝指著地下躺著的人:“今日之事,透漏出去,就是這下場。”
小廝抖著聲音答了句是,之後就按石老爺要求去辦事。
石老爺甩甩粘在褲腿上的泥,罵了句晦氣便離開了。
殊不知,躲在樹後、剛才趁亂從湖裡上來的槐澤、小清丞兩人已目睹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