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
繫好小清丞的外袍後,槐澤看了眼,老媽子附體覺得不夠。
就一頭鑽進紅櫃裡挑挑揀揀半天,拿出來一堆衣服,大致對著小清丞虛空比劃幾下,後全給他穿上了。
直到把小清丞裹得跟粽子似的,抬手都費勁時,槐澤才滿意的點點頭。
來不及也攔不住師傅的小清丞跟被五花大綁沒什麼區別,溫度上來,他只覺得熱的直淌汗,可是師傅叮叨著不許脫,小清丞哭笑不得,先行忍著。
晚風也識趣,不停的吹呀吹,對於小清丞,也算個聊勝於無。
床上的屍體安詳的躺著,吹著涼風的槐澤突然想起什麼,看看屍體又看看孤零零的,早就被扔在地上的紅蓋頭。從頭上隨意摸索拿下只鳳蝶銀簪,摸著上面熟悉的紋路,槐澤現在還記得當時拿它插入假清丞心口的力度,似在思考什麼,槐澤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簪頭。
小清丞看師傅想的入迷,便悄悄的去下幾件外衣。
簪子重新插回頭上,槐澤整了整衣衫,走了兩步,過長的裙袍絆住腳步,他二話不說直接暴力撕掉過長的部分,甚至露出腳踝。
再走幾步,果然輕快不少,槐澤又順手扯掉些內襯後走到窗邊,還不忘對小清丞囑咐到:“你見在這待著,別亂跑也別亂惹事。”
說完,雙手撐著窗欄利索翻出去,跑進院子裡。
聽話……
是肯定不聽的。
在槐澤翻出去後,小清丞心裡默唸五秒就起身跟著翻窗,環顧一圈後,想起剛才師傅一直拿在手中的簪子,就往偏院追了過去。
不出意外,偏院一身破爛紅衣跌跌撞撞走著的,就是他師傅。準確來講,就是幻境新娘了。
原先他跟師傅看到新郎屍體就知道,入洞房後的新娘一定會逃跑。
除非就是腦子有毛病,喜歡跟個死人骨頭在一塊的,他師傅這樣評價。
但問題是,他們並不知道,幻境新娘當初究竟是跑到了哪裡?
莊子不大,但也分了好幾個院所,一旦跑錯了,引出不必要的麻煩,那就得不償失。
於是他倆目光都放在了鳳蝶銀簪上,小清丞掏出口袋裡收著的鳳蝶金簪。
兩者的外型尺寸,以及做工的細節幾乎是一模一樣,包括簪頭的鳳蝶幾乎是栩栩如生。回憶起白日裡淮流兒的話——偏院池塘。
偏院不僅荒涼,少有人來往,更關鍵的是,上官沛君他們也曾發現,偏院的牆壁要比其他院的要矮舊的多,努力顛顛高就能輕松翻過去。
老夫人知曉後,只是說,偏院比其他院建的都早,自然是要破舊的多。
院口木門堪堪掛了把鎖,不過鏽跡斑斑,綠痕延上。
區區一個別院,石家並不在意任它荒廢了去。留著它,不過是一時間念舊心起,平日看去也能跟客人當個談資笑著說出句,想當年……
此刻,荒廢的偏院木門大敞,小清丞隱去身影靠牆緊緊盯著裡面的人。
正如槐澤所想的,他前腳剛來偏院。原本的“新娘”就接控了他的身體,開始自主行動。“她”慌慌張張的在偏院內狂跑,忽然聽到粗獷的男聲怒吼:“死丫頭,好好的婚房不呆,瞎跑什麼?!!看老子不打死你!!!”
聽到聲音“她”一慌,沒注意腳下石頭被絆了下,狠狠摔在地上頭磕地,頭上的飾品被碰的叮叮當當響,頭發糊住臉讓人呼吸不上來。“她”也顧不上狼狽,跌跌撞撞爬起來,躲著身後的人繼續往前跑。
槐澤:……
身不在我,但疼在我。但他只能受著,反抗不得。
身後怒吼的男的,一身酒氣,風風火火的沖進來,但也是醉狠了,步子不穩,跑不出個直線,還差點摔到池子裡。
小清丞背在陰影裡,看槐澤要倒時就下意識要急著接住,被槐澤警告般瞪了眼只好訕訕收回手,繼續藏在陰影裡一言不發。
一雙黑瞳直勾勾盯著槐澤,像是小媳婦埋怨。
在兩人跑過池水邊後,他才出來,從石縫裡拾起剛從新娘頭上滑落的銀簪,後踏著足跡匆匆跟上兩人。
槐澤這邊則是不管不顧的往前死跑,慌不擇路順著廊道拐進去。
死衚衕……
眼瞅著身後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緊張的視線四處亂瞟,像是抓住了什麼,視線定在眼前的矮牆上,再憑藉著槐澤的身高體力優勢,攀著土牆碎枝,竟輕松爬了上去,一伸腿直接從牆上翻過去。
但布鞋打滑,沒來得及抓住什麼就墜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