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反複複地說著自己錯了,自己現在無處可去,希望顧梅芳能收留他,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顧梅芳當時整個人都懵了,渾身發抖,不知道到底是憤怒還是傷心。最終還是南濤成咬牙,替她將這幾個人趕了出去。
當天晚上的生意自然沒做成,兩人心底不約而同地埋著這件事。等顧嘉禾回來了,他們還魂不守舍,在少女的再三追問下才猶豫著說了。
“哥,你放心,爸媽的態度是很堅決的,他們不會糊塗到接受那個白眼狼,”顧嘉禾抿抿唇,“他們比較害怕的是,店的地址和家的地址,他都知道。萬一他三番五次來鬧事,或者跟上次一樣……”
“爸媽希望我們留在學校,暫時不要回宜城。尤其是你,留在首都安全些。”
南晴明白她的意思。
氣氛一時默然,他垂下眸:“那爸媽怎麼辦?”
顧嘉禾嘆了口氣:“我也問了。爸媽跟我說,他們這年的房租要到期了,開完就不開了,在首都或者是江楓這裡租房子住,剛好也陪陪我們。”
南晴依然沉默著,心中有些堵。
“可我還是擔心……”
“他這樣的人出來以後,會有社群工作人員和他對接,掌握著他的動向、要他按時按點報道,”顧嘉禾顯然是這兩天瞭解過了,“我知道你擔心,我也一樣。萬一他再次發瘋怎麼辦?可是爸媽也擔心我們,他們寧願我們離他更遠一些!”
顧嘉禾說的不無道理,而且非要說的話,南晴覺得顧宇彬最恨的人一定是自己。
電話結束通話了許久後,他心中依然有些不安和茫然,連車是何時駛入停車場的都不知道。還是喻逐雲牽住了他的手,他才猛然回神。
“抱歉,我……”
“不用說抱歉,”喻逐雲語氣溫和輕快,“我知道。”
他最能設身處地,感覺到南晴的不開心。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顧宇彬跟喻思運是同樣的存在。
前段時間,喻思運繳納了一大筆罰款,用喻海和林蕙中積攢了這麼久的人脈逃脫了牢獄之災。可他畢竟被開除了,且這段時間所遭到的打擊和議論如雪花片片。
據說他瘋了好一段時間,在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再跟當初一樣隨手投資一個上億的專案後,痛哭不止,甚至在家裡大鬧,說自己的人生已經完了。
他只剩下了一根救命稻草,就是發了瘋似的去療養院,把喻逐雲和南晴在一起的事告訴了喻惕守,臉紅脖子粗地想證明自己才是唯一能為喻家“傳宗接代”的人,要喻惕守不能這樣放棄他。
然而他想不到的是,知曉他一切動向行蹤的喻逐雲,唯獨沒有阻攔這件事。
所以他更想不到,喻惕守早就猜到這一層了。
從不願意離開宜城,到為了某個人慢慢變好,再到真正地站起來,一點點地撿起自己曾被無數人踐踏過的尊嚴……
喻逐雲做這一切,都是從喜歡南晴開始的。
老爺子疲憊地晃了晃手,喻思運最後的幻想便如泡沫一般,輕而易舉地被戳散了。
“以我個人而言,我是不希望你回去的,原因與她們說的一樣,”喻逐雲側身,替南晴解開安全帶,“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
所以無論南晴最後做什麼決定,他都會支援,唯一的前提就是確保南晴的人身安全。
這是對他來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你想去,我就陪你一起。”
這裡的地下車庫燈光如晝,南晴抿住唇,眼睛有些酸澀。
他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回一趟宜城,盡快幫南濤成他們搬家,去別的城市住下。那段時間喻思運在首都內的動向則由喻老爺子的手下監視。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要先收拾好屬於他們兩人自己的家。
這裡還跟南晴上次來時一樣,床上鋪著暖黃色的碎花床單,整個屋內的裝修色系清新又和諧。窗前掛著果殼風鈴,風一吹,還會發出溪流的叮咚響。
喻逐雲把行李放在一邊,把南晴抱上額外添置的玄關凳,單膝跪在他跟前,替他換了一雙夏季拖鞋。
夏季的一切都很燥熱,包括喻逐雲握住南晴腳踝的面板。
剎那間,南晴渾身瑟縮。
剛剛那些盤旋在腦海的煩躁和憂慮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喻逐雲滿是渴求和愛欲的眼神。
……回去再說?南晴感覺自己渾身發熱,喉嚨忽然有些幹,在腦海裡胡亂地想,嗯,他們現在已經回來了。
而且,家裡只有他們兩個人。